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展容颜冷声打断,她看着聂因,双目迸发着冰冷的目光,声音不由提高,将近喊出来的说:“聂因,我就是疯了才会来管你。”
说完,展容颜转身就走,她的脸上依旧平静,没有一点狼狈的样子,可天知道,她心底的狼狈已经再也无法挽回。
她真是疯了,才会去管聂因。
母亲说爱一个人就要共同进退,可如今她爱的那个人,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聂因坐在办公室里,被她突然大声喊出来的那句话,怔了怔。她说,她是疯了才会管他的事情。
这么说,她今天过来,是真的有事情要告诉他,是真的有事情关心他。一想到这一点,聂因就忍不住的有些狂喜。可他还是忍不住的伤害了她,让她在别人面前丢了脸面。
聂因怕极了她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以后再也不管他的事情。抬手揉了揉眉心,脸色并不太好看。
傅玉若有所思的看着展容颜的背影,时候走到了办公桌前,将手里拎着的食物往办公桌上一放,开口道:“我想,我确定了一件事情。”
聂因心情有些糟糕,并没有抬头:“什么?”
“她并不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傅玉坐下来,缓缓开口道:“大周末的下午,这层楼上只有你跟你的秘书小姐,她红着耳根,而你明显刚刚睡醒,要说你们没有事情,有人信吗?”
聂因淡淡问:“所以?”
“所以?”傅玉一声轻笑:“我身为一个男人都可以看得见,她不可能看不见。可是她却视而不见,是因为她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你,所以也不在乎你到底睡了谁。”
聂因并没有回答,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想看清楚外面的一切,包括那到熟悉的身影。
他忽然想到,不是这里员工,没有他允许的人,是不能坐电梯上来的。那她是爬了整整五十层楼,来见他的。
或许是她真的是有事情,才这么着急的上来。他记得她穿着高跟鞋,爬这么高的楼,不会感觉到累吗。
可她也是真的,在面对林沫、面对他的时候,一点反常都没有。如果不是傅玉来,她可能还很淡定的跟他说所谓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最后说出那些话激怒了她,她可能连那点儿反应都没有。
聂因沉默着。
傅玉看聂因一言不发,不由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聂因的办公桌上,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她根本不在乎你,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颜颜了。”
聂因终于将目光收回,抬头看了他一眼:“难道你在乎?”
“你就有毛病!”傅玉丢下这句话,又坐回了沙发上。
聂因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目光看着楼下的暗影,点燃了一只烟。
这么高的高度,他是看不到展容颜的身影的,可他还是想要看看,她有没有离开。
可是一直等到他手里的这支烟抽完,依旧没有看到展容颜走出大厦的身影。
聂因深思有些怔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乘不了电梯,五十层,她要步行下去。
一想到在自己丈夫的大厦里,身为妻子的她,却只能爬着楼梯来见他,连聂氏制药最普通的员工都不同,聂因心里就憋的难受。
他刚想下去,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又被敲响,随后林沫打开门,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他:“聂先生,楼下的保安打电话上来,说刚刚展小姐突然晕倒了……”
聂因闻言蓦然沉眸,捏着烟蒂的手指骤然一紧。下一刻,他抬脚就往门口跑去。
“林沫!”傅玉抢先走到门口,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沫:“怎么会晕倒?”
林沫说:“保安也说不清楚,就说展小姐忽然晕倒了。”
傅玉一听,眸色一闪,随后对林沫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林沫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聂因,却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傅玉转身就拦住聂因出去的道路:“聂因,你记住你自己现在的感觉。如果你真的还爱她,那就好好的挽回她的心。我跟容颜关系虽然不太好,也不是那样亲密,但我还是希望,你最好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心,别等招惹了别人,最后自己却先受不了。”
“滚开!聂因声音蓦然放大,他一把推开了傅玉,就往外跑。
聂因跑出去,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向上,聂因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傅玉跟在后面,并没有在说什么,事实上他想说的是,这是老天在给聂因机会,不论是离婚、还是挽回的机会。
看傅玉跟在旁边,聂因心底没由来的烦躁,“你滚,别再跟着我。”
傅玉他的语调激得一僵,下一刻,电梯门打开,聂因抬脚就走了进去。
电梯迅速往下,聂因太阳穴仿佛跳得更加厉害,他伸出手来按住两边,冷眼看着变化得异常缓慢的数字。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刚刚走出电梯,他就看见了依旧躺在地上的展容颜。
两个保安站在展容颜的旁边,却没有人敢动她。她的脑袋微微偏向一旁。
聂因奔跑而来,才发现她真的是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聂因心里仿佛有一个地方被攥紧,令他几乎不能呼吸。
“颜颜!”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转头就看向两个保安,声音急促而慌张:“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吗?”
“您、您有什么吩咐。”两个保安连忙低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叫救护车。
聂因转头又看了展容颜一眼,她依旧低垂着头,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随后拨开她垂下的长发,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脸色很苍白,甚至连唇上的颜色都开始褪去。他伸手撑开她的眼睛,发现瞳仁红的厉害。
聂因脸色猛地一沉,随后起身一把将展容颜抱了起来,转而吩咐那两个保安:“开电梯,将实验室给我空出来!”
两个保安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聂因将展容颜抱到了一旁的工作室里,解开她的上衣,给她做心脏复苏。感觉到她的心率微微回复了以后,聂因抱着展容颜就上了电梯。
聂因的实验室,在平时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进来的,就算是收拾,也都是有专门的人收拾。
两个保安第一次进来实验室,但也不敢多做停留,迅速的将实验室里的器皿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掉。
很快,傅玉就将聂因的专门器材推了进来,三分钟过后,聂因抱着展容颜跑了过来。
聂因顾不得换上白大褂,将展容颜放在了手术台上,然后留了一个值班医疗人员打下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傅玉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有些乱糟糟的。说到底,展容颜也是他的朋友,不管展容颜和聂因以后会怎么样,但跟他的关系,却依旧是朋友。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不担心总归是不可能的。
等了不知道多久,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聂因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但眼里却有一种轻松。
“没事吧?”傅玉忙的走上前,想进去看看,却被聂因一把拦住。
聂因将傅玉拉了回来:“没事,你就别进去添乱了,我怕她看见你堵得慌。”
“到底怎么回事?”傅玉也没有进去看,跟着聂因走到一旁。
聂因边将口罩摘下来,边说:“低血糖,心脏供氧跟不上。现在已经没事了,在输液。”
聂因说完,将口罩丢在一旁,整个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手插进头发里,看起来颓废无比。
傅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血糖不是什么大问题。”
聂因闷声不语。
他也知道低血糖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也知道如果有问题会是多么大的问题。如果今天她晕倒的地方不是在聂氏制药,而是在外面,极有可能大脑短暂性不供氧,从而危及到生命。
他想起来今天她来来回回爬了一百多层楼梯,肯定是因为这个导致呼吸不畅,如果不是他故意刁难他,她进他的公司,怎么可能会连电梯的资格都没有。
沉默了许久,聂因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乱,他猛地站了起来,起身向外面走去。
傅玉在他身后喊:“你不等她醒过来?”
聂因并没有回头:“她并不想看见我。”
是,我只想让她多开心一会。
傅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聂因瘦俏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被拉的很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傅玉已经记不起来,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聂因了。
明明是那么喜欢,偏偏还装作那么冷淡,他搞不懂聂因的想法,但是却可以去看看另一个人的想法。
傅玉等聂因走远,才进了实验室,展容颜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如纸,见他进来,毫无表情,似乎没有看见一般。
“感觉怎么样?”傅玉倒了一杯水,递给展容颜。
展容颜还在输液,看了一眼那杯水,没有接,淡淡说:“傅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傅玉将那杯水放下,拉开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你对聂因,究竟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似乎因为生了病,展容颜脱下了以前的盔甲,整个人变得尖锐又讽刺:“傅玉,你好像一直对我的意见挺大的,今天正好,我们来说说,你对我意见这么大,到底因为什么?”
傅玉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可以不要名声,但是聂因,他必须要。”
展容颜笑出了声:“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