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不到六点,天已经大亮了,苏小沫在病塌上腰酸背痛的醒来。
保持着一个姿势睡着,都没翻过身,全身的骨头怎么能受得了。
一醒过来,她就惊讶的看到站在榻边的小采儿,小采儿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过来,说:“妈咪,早上好!”
苏小沫接过牛奶,满眼心疼,自己的小宝贝太懂事了……
小采儿一下子蹬掉了脚上的小鞋子,跑到了塌上去,上去以后她才发现,坐也不是,盘腿坐还盘不上,腿太短了,索性就直接跪在了苏小沫的身边。
还好病榻够大。
小手捧过妈妈手上的那杯牛奶,看到有沉淀物,小采儿赶紧拿起小勺子,搅拌起来。
“妈咪,你好好的吃早饭。”小采儿用勺子搅拌了杯子里的纯白牛奶,说:“这里有加了蛋白质粉,医生叔叔说你的身体太弱了,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在小采儿操心的碎碎念下,苏小沫开始慢慢的喝掉这杯掺了蛋白质粉的牛奶。
喝完牛奶,小采儿不依不饶,又让她陆续吃掉别的。
小采儿就在一旁递纸巾,让妈妈擦掉嘴角的一点点奶渍。
虽然心情十分沉闷,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可苏小沫真切的感受到了小宝贝的懂事,以及对妈妈的爱。
很暖心。
到了时间,沙皓敲门进来,带走了跟苏小沫还难舍难分的小采儿,送小采儿去上学。
傅西元从早晨起就一直在病房门外守着,没有进去,而是派了小采儿出马,搞定悲伤过度的妈咪。
孩子,总归是能让苏小沫的心变得软软又晴朗的。
……
苏健去世的消息传到曲子政的耳中,曲子政匆忙打听完具体情况,他开了医院大厅。
他没回家,也没回酒吧,而是坐进车里,把车开去靠近医院门口的一个停车位前。
那停车位前有人刚停了车,是辆十来万的高尔夫。
曲子政下车,从皮夹里拿出一叠现金,给对方:“麻烦换个车位,我想停这儿。”
那司机看着钱,看着曲子政,一愣……
还有这种人。
这不就是个普通停车位吗?镶了金边不成?
最终,换了车位。
曲子政坐在车里,车没熄火,开着空调让车里更暖一些,他点了根烟,边抽着,边看向医院门口的方向。
其实他大可以先回家,明早再来。
可他心里太乱,没由来的乱,只想找这么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明早能第一眼看到苏小沫。
医院说,明天苏健就要火化出殡了。
这一晚上对于曲子政来说,格外漫长,可对于苏小沫来说,却特别短。
一觉醒来,苏小沫是从梦中惊醒的,她又梦到了梁曼在拔苏健的输氧管……
傅西元守在她的身边,他的一只大手顺着她的背脊安慰。
天知道他有多在乎她的情绪。
傅西元很害怕因为梁曼的原因让小沫对自己心存芥蒂。
……
车内满是呛人的烟味,数不清的烟蒂散落一地,待在车里的曲子政,一晚上未眠。
他的手里,还夹着一支燃烧了半截的香烟。
他明明清楚的知道,此刻陪在苏小沫身边的男人是谁,也明白苏小沫对他的感情只是朋友,可却抵挡不住他对她的心思。
……
苏健躺在冰冻guan里,面颊苍白的不成样子。
如果忽略掉没了气息,他安详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小采儿乖,过来,跟外公磕个头,这是你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外公了。”苏小沫强忍着泪意。
她将孩子领到了苏健的冰棺前,让他们给自己的外公行礼。
小采儿见到自己的妈妈眼睛里有泪水,望着冰棺里的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外公,乖巧的磕了两个头。
小采儿还一本正经的对着苏健说道:“外公,这是小采儿第一次见到你,可是你却看不到我了,妈妈说外公你去天国了,小采儿希望外公在天国可以好好的,外公要在那边生活幸福哦。我会和粑比一起照顾妈咪,外公放心好啦。”
眼前的情景,让苏小沫泪眼朦胧,她内心翻腾着巨大的悲痛,捂着嘴巴强忍着不要哭出声,却被一具铜墙铁壁般的高大身躯箍入怀中。
傅西元为她揩掉眼泪,轻声安慰了她一番,然后他对着苏健说道:“伯父,您放心的离开吧,我向您保证,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小沫受任何的委屈!”
……
忽然,医院门口出现的一家三口,刺痛了曲子政的眼。
高大颀长的男子像一尊守护神,护着柔弱美丽的女子,他们的手里牵着天使一样的宝宝,仿佛他们本就是温馨的一家人一样。
此刻,那和谐美好的一家人,正从医院里走出来。
那一幕,刺激得曲子政所有的冷静都化为乌有。
他狠狠的碾灭手里的烟,一脚踢开了车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苏小沫。
那时候的苏小沫,实在太过稚嫩了,青涩的像颗未曾熟透的水蜜桃,他觉得摘之可惜,想等熟透了再去采撷。
却不曾想,只因自己的一念之仁,竟被傅西元那坏蛋捷足先登,这让他如何心甘!
“小沫!”曲子政一把拽住了苏小沫的手,布满血丝的通红的眼,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又担心又气愤。
曲子政最后到嘴边是一句关心苏小沫的话,“你还好吗?”
“子政?”
“我……没事……”苏小沫用力想拉开他的手,奈何他像铁钳子一样,死死的攥着,她根本挣脱不开。
“子政叔叔,你弄疼妈咪了。”小采儿是第一次见这样情绪失控的子政叔叔。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曲子政不得不松开了苏小沫的手。
傅西元的力气极大,傅西元只觉得自己整个手腕都要被折断了。
精制剪裁的黑色手工西装,妥帖的包裹着傅西元颀长的身躯,此刻的他,一如既往的贵气优雅,但却冰冷的不成样子,周围的空气几乎都被他冻得凝结了。
傅西元眼神犀利,满脸的不客气:“曲子政,今天是小沫父亲出殡的日子,现在我没有心情跟你计较什么。如果你也是来送一程的,我请你随意!但不要做分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