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是个见火苗就燃烧的胸大无脑女人,在没有认真调查的情况下,她对周岚的亲生女儿下了狠手。
梁曼把周岚刚生下来的孩子扔进了垃圾桶,却被李素芬偷偷的救下……
看着梁曼这般癫狂的模样,苏小沫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团火,不可控制的剧烈燃烧起来,毫不犹豫的给了女人一巴掌……
一巴掌打的苏小沫手疼,但是心更疼。
……
别墅外,熟悉的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苏小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把玩着梁曼的衣角,伸出小手拂过女人的面颊,轻声说道。
“梁曼,其实我演戏也不错……”
苏小沫狠狠的伸手甩了自己几个巴掌,直到自己的嘴角溢出鲜血才停手,看着女人诧异的眸色,唇色一弯,杏眸里猩红一片,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场几乎要令梁曼昏厥。
苏小沫在梁曼的注视之下,握住梁曼的手一步一步向着楼梯处走去,苏小沫拉梁曼的手向后倾倒……
时间掐的刚刚好,小沫的余光正好看到了傅西元款款而来……
男人俊脸上写满了慌乱。
……
夜晚的医院走廊总是静谧的诡异,傅西元跟在医生和护士们后面推着病榻,匆匆的赶往急救室。
苏小沫不省人事的躺在病榻车上,下身已经被鲜血染得一片鲜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病榻车轱辘飞快地滚动着,就像是从傅西元的神经上碾过一样,痛的他脑中一片空白。
医生们推着病榻车跑进急救室,他下意识的也跟了过去,却被一个护士拦在了外面。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接着急救室的门就被重重的关上,头顶红色的急救灯也亮了起来。他看着那盏刺眼的灯,尖锐的红色比苏小沫身上流出来的鲜血还要红,看得他眼前一阵晕眩。
一扇门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个在里面生死不明,一个在外面心急如焚。
医生很快就准备好了设备,手术无影灯被打开,苏小沫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眼皮挣扎了一下还是缓缓地睁开了。
“医生,我……”
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说什么,却被医生按了下去,“正在给你注射麻醉,不要乱动!”
她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刺眼的手术灯,恍惚间以为自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生小采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这样的环境,双腿被高高架起,实在是让人太难为情了。
朦胧间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周围一片寂静,道路的两旁的石缝里盛开着红色粉色妖娆的花,她见过这样的花,名叫彼岸花,是生长在奈何桥边上的花,也叫作黄泉路上的花。
那她现在又是在哪里?忘川河边,奈何桥上吗?
她死了吗?
她不停的向前走,直到在一个桥边遇上了一位老婆婆,苏小沫忽然明白过来,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吧。
老婆婆颤颤巍巍的递给她一碗汤,笑眯眯地说:“喝了吧,喝了,就什么都忘了。”
真的能忘了吗?
苏小沫的脑海里出现傅西元的脸庞,从刚认识时候,他的冷漠、绝情、固执,到后来的不为人知少有的温柔……
她低头看了看身下被血染红的衣服,再抬起头,忽然看到桥的对岸站着一个的小娃娃,正在咯咯笑着冲她招手。
苏小沫看着男娃娃也忍不住温柔的笑起来,端起碗递到了嘴边。
麻醉注射到身体里,她也渐渐的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
手术室外面,傅西元像丢了魂一样,摇摇晃晃的走到一边,顺着墙角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双眼怔怔的看着前方。
空洞的没有一点色彩。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想不明白那些涓涓细流一样的鲜血究竟是从哪儿流出来的。梁曼只是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可是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流这么多的血?
心中隐隐有着一个答案,可他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只是侥幸的希望她真的只是受了伤,所以才会流血。
如果是那个答案,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要怎么办。
傅西元面如死灰的坐在地上沉沉的呼吸着,俊颜布满绝望和懊悔,心痛的几乎窒息,颓废的样子让人不忍多看。
脸上有冷汗缓缓淌下来,他抬起手想去擦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身上都是血,白色的衬衣上早已被染得一片鲜红。
那是苏小沫的血,或者还有更多他无法接受的鲜血。
傅西元闭上眼,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胸腔里终于忍不住发出巨兽一般的悲鸣和呜咽,绝望的声音在医院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愈发悲恸。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傅西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到了医生面前。
他的目光又凶又急,双手紧紧抓着医生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的丈夫?”
“是!”
医生继续道:“她现在没什么事了。”
“她究竟是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伤的很严重吗?”傅西元急切的抓着医生,眼中满是焦灼。
医生看着面前高大俊逸的男子,一副年轻有为的精英模样,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想必他们夫妻俩感情应该很好吧。
一想到这儿,医生惋惜又同情的摇头道:“她不是受伤了,她是流产了。”
……
傅西元骤然变了脸色,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医生。声线都在不停地颤抖,语无伦次的说道:“你说她流产了?怎么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不会是流产了。”他忽然失控一样的抓住医生的衣领,激动地说道:“是不是你们诊断错了?她不可能流产的,绝对不可能!”
年过半百的医生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他的桎梏,抚平领口的褶皱,皱眉道:“年轻人,这种事我用不着骗你。你老婆确实已经怀孕四周左右了,但是她的身体体质不好,再加上情绪波动巨大,又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肚里的小生命已不在。”
傅西元只觉得浑身发冷,就连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尽了一样,就连脑袋都是空的。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老婆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还那么拼命地工作,不知道流产是很严重的事吗?还有你啊……”医生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责备道:“身为人夫,怎么能连妻子怀孕都不知道呢?那可是你的孩子啊!真是太马虎了!”
医生那句“你的孩子”狠狠地刺痛了傅西元的神经,他猛地一震。
……
傅西元恍恍惚惚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紧紧地闭上双眼,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医生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钢钉一样扎在他的心上,痛感从心底蔓延到他每一个神经末梢,疼得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有护士来通知他,病人已经转入病房,可以去探望她了,傅西元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朝着病房走去。
苏小沫静静地躺在病塌上,双眼紧紧的闭着,昏黄的台灯映着她的脸有些惨白,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显得她更加荏弱。
傅西元站在门口看着她,喉头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让他一度有些哽咽,良久之后他才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榻边。
男人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仰头吸了吸鼻子,好久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看着她粘在脸上的发丝,抬手想帮她拂开,伸出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到这一刻,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能去触碰她。
他忽然在一瞬间理解了那句话,喜欢就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如果他时时刻刻陪着她,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就不会发生后面苏小沫去见梁曼的事了吧……
现在苏小沫知道了很多真相,一定也知道了自己隐瞒她养母的事情,如果自己不顾后果的坦诚告诉小沫呢,情况会不会比现在要好一点……
如果,如果。只是很可惜,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傅西元低下头,用力抽噎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离开了。
如果他能知道,他现在又做爸爸了吧?或许能抱着小家伙一起玩耍,能把小家伙高高的举过头顶一起大笑。
可是现在,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傅西元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被子底下摸出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薄凉的唇吻着她的手背,再也不愿放开。他真的好想就这样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好,因为他不确定等她醒了之后,他是不是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一晚上他都是这样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像是要把她的每一个瞬间都烙刻在心底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来了一个查房的医生,大约也是听了苏小沫的病情,看到傅西元一脸的颓然,顿时有些同情他们。
……
冷抒夏过来了,他瞅了眼傅西元的脸,眯了眯眼睛,良久之后才愕然而又迟疑地说道:“傅少,你哭了?”
傅西元愣了愣,无意识般的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只抹到了一手冰冷的泪水,他看着手上的眼泪,忽然就扯着嘴角笑了。
自从他懂事之后,他似乎就从来没有哭过,以前他一直觉得男人流血不流泪,眼泪是他最不耻的一种东西。
可到今天他才明白,所谓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因为未到伤心处。
冷抒夏和傅西元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两男人都是硬骨头,以前傅西元和冷抒夏刚入社会被一群贪财的人拦在死胡同里,俩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就是干!看看双方谁的拳头厉害!后来他俩断胳膊断腿的被送进医院,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掉过泪。
而现在,他流血不流泪的傅少,居然为一个女人泪流满面。
……
病塌上,苏小沫蝶翼般的羽睫轻轻扇动着,她极力的想要睁开眼来,却又怎么都挣不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