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矮人村越加繁忙。
伐木场的数台圆锯与不断搬进来的木料摩擦发出尖利的嘶鸣,缺口翻卷的零件与锯末随意扔在地上无人清理。时不时有切割好的木料捆绑搬上牛车,哞哞的叫声弥漫在通向村子的覆雪道路上,沉重的包铁木轮碾压这苍白的路面,挤压出一道道又宽又深的车辙。
和往年不同的是道路的两盘立起了不少带着防风罩的火把架子,伐木场也开始夜间加班,巡逻队开始频繁地经过伐木场,御寒的酒水成桶地堆积在工地。
而在村子外围,立起不少建筑支架,就像温暖湿润的雨后孢子菌落,密密麻麻地破土而出。矮人门裹着厚实的皮毛外衣,套着兜帽,戴着厚实而松软的手套,将处理过的木材吊起,树立在旧围墙的外面,不久便有人举着重锤将木材的底部锤入结实的冻土中。然后钉上特制的粗钢钉固定,吊上一只大铁锅,将烧沸的水浇筑在木材上,流动的水渐渐顺着缝隙流到地下,受到寒冷的天气的影响结成掺杂着木屑的冰块。反复上水后,一层还算结实的冰墙就逐渐形成了。
顶着风雪,冻得满脸通红的矮人们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厚度,在灌上一口煮热的酒水后,讨论着是否要在冰墙外面再套上几层冰壳或是加上一些钢刺。有的建议多建几排冰墙,甚至有的矮人提议将钢板嵌进墙里。
原本早出晚归的狩猎队不再外出,纷纷加入其他工序,或是和妇女一起熏晒肉材,或是和皮革匠一起硝化堆积的皮革毛皮,懂点草药学的帮助牧师处理分类药材,更多的则是帮忙搬运这杂物。
这一切和神殿里的人无关,而为了让不安分的暗元素老实地呆在体内,狼牙几乎长时间呆在冥想室,不断用老祭司传授的方法锤炼自己的精神力。或许太过年幼多动,或是种族结构的细微差异,这样的练习收效甚微,往往事倍功半。暗元素构成的锁链时常会在狼牙发呆的时候溜出体外,甚至会在走路的时候绊倒狼牙,这样狼牙非常苦恼。
沉稳话少的老祭司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领路人。对于狼牙的现状,老人只是不是提供一些相关的文献让狼牙自行研究。为了应付可能到来的危险,老人不断雕刻灌注符石,并经常把自己关在雕刻室,甚至连三餐都没时间吃,还是由狼牙送进来才三口两口吞下,然后继续工作。而那些时不时回来查阅抄录资料或是配置药剂的牧师们,总是忙忙碌碌行色匆匆,让狼牙不好意思拦下他们。
每到月起之时,狼牙都会服下半管带着苦涩味道的蓝色药剂,然后进入深度睡眠。借助药剂的效果观察体内的暗元素。
与厚重土黄甚至褐色的土元素相比,自己体内的暗元素总是那样的与众不同。矮人施法者的血管、肌肉、皮肤大多沉淀着不少土元素,甚至像老祭司一样沉淀了土元素的进阶变种元素。而狼牙的暗元素如同顽皮的熊孩子,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有时会攀附在心脏,有时会出现在胃部,而更多的则是缠绕在脊椎,或是右手手骨之上。
有时候,狼牙都会觉得自己或许并不是因祸得福,而是从一个深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偶尔失控的暗元素会破坏血管甚至内脏。导致这段时间,狼牙身上总是塞着三两根治疗药水,在睡觉时甚至会佩戴着老祭司给的符文,以免发生一睡不起的悲剧。
长时间的接触,让狼牙发现了暗元素的不同。根据资料的描述,其他施法者是通过内外共鸣的形式来控制法术。如果元素掌控能力不够强大,那么共鸣被带出体外的元素会非常之多。没有体内的元素带动,施法者就会暂时失去施法能力,只能通过精神牵引来吸收游离的元素进入体内。
暗元素却像一个异端。在这个泥土、空气、水源中都游离着各色元素的世界里,却唯独没有游离的暗元素,甚至在事件发生前,人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
当暗元素通过施法抽离身体之后,并不会和其他元素一样快速逸散分解,而是如同过河的行军蚁一般聚合在一起。并在片刻之后,便如归巢的鸽子一般纷纷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狼牙的错觉,回来的暗元素似乎重了一点点。
告之老祭司后,两人做了一个实验。老祭司用精神力标记了一些土元素,被暗元素覆盖后土元素少了一点点,并在狼牙的体内多了了一丝老祭司精神标记土元素。不久后,精神标记被腐蚀,再后来土元素消失了,狼牙的体内确实多了一点暗元素。
老祭司思索后,认为暗元素的特性与其它元素大为不同,可能具有腐蚀与同化的能力。在检查完狼牙的身体后,还发现暗元素在破坏身体的同时,也在改造着狼牙的躯体,使得他拥有更强的元素耐性。于是,老祭司提议让狼牙生嚼苦涩的安魂果,并利用符文将魔晶石的能量引导转化成电能,刺激脑部。
历经一小时的电击后,冥想室的惨叫逐渐轻微。老祭司打开门,一股鸡蛋烧焦的臭味混合着汗液、涎水与排泄物的诡异气味传了出来。路过的牧师捂着口鼻,从门口经过,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如同一坨软泥的狼牙,咕囔了一句:“一个倒霉蛋。虽然听说有点效。”
见老祭司转头看向自己,求生欲极强的牧师先生,飞快地缩着脑袋冲过走廊,跑进药剂室,并飞快地带上了门,发出一声“砰”响。
瘫软的狼牙被响声惊醒,浑身的冷汗让他的皮肤就像打捞上来的泥鳅,异常湿滑。狼牙忍受着骨骼的酥麻,肌肉脱力的不断打着颤,努力想要起来,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慢慢漂浮了起来。转过头,看到是暗元素云团将自己托起,心念一动笨拙地上下颠簸着飞出冥想室。
“看起来,实验成功了。”老祭司满意地看着狼牙如同一只呆鸡时不时地坠落与爬升,正准备将实验的过程一一记录下来。嗅了嗅刺鼻的臭味道,脸色古怪地说道:“看来下次进行这样的实验,需要准备一些清洁剂和除臭剂。嗯,还需要通风过滤法阵。”
老人转向敲了敲药剂室的门,牧师畏畏缩缩地打开了门。在听到不是配合实验,而是打扫之后,松了一口气。迅速地去拿工具,生怕老祭司转变主意。老人无语地看着牧师露出逃过一劫的表情,走向抄录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