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出租车司机刚准备起身,便又被拎着铁棍的萧大走过来一脚踩在背上,他像条疯狗般不停挣扎,可奈何背上那只脚,好似泰山,巍然不动。
注意到这边情况的萧明远,看向自家岳父,眼神询问。
柳建勋撇撇嘴,冷哼一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边要去看那婆娘,没空处理这点小事。”
说完,这个男人大步迈出,绕过出租车时,竟又往门上重重揣了一脚。
咚!
声音巨响!
铁门竟然直接贯穿!
柳建勋抽回脚,好似只是踢烂一个塑料板轻松,头也不回离去。
趴在地上挣扎的司机,听到响声抬头看,瞬间傻愣住,他这会儿才明白,自己得罪的,是如何生猛的人物。
“怎……怎么可能,那,那可是铁门啊……”
司机状若痴呆,喃喃出口的话语,恰好被萧明远听到,只见这个满脸微笑的男人,轻轻移步,走到司机身前蹲下,掏出手机,问道:“你刚才说,要赔你多少来着?”
“我,我,我……”司机吞吞吐吐,模样胆怯到五官缩成一团,可张嘴半天,硬是不敢再提刚才那个数字。
萧明远‘善解人意’,猜到地上趴着的男人兴许是吓傻了,好心提醒,‘是五千,对吧?’
“不,不,三千,三千就行,那手机,那手机……”
司机慌不择言,扭头看向旁边地面上,此时已碎成碎片的手机,尽管心中恨不得索要个一万两万的,可背上那只如泰山压身般的大脚,好似时刻在提醒他,话说出口,你会死的很惨……
萧明远笑了笑,注意到他眼神,然后站起身,对萧大示意收回大脚,亲手把司机扶起来,再次‘好心’温言道:“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冲动了,你也别害怕,我们都是良民,大胆说出来,那个手机多少钱?”
“也是三千……不过,你不用给我那么多,手机我用了两年,折旧下来,给我两,不,给我一千就好。”那司机本来想狠心说两千,结果被闻风走来的萧二瞪了一眼,瞬间改口作‘一千。’
萧明远向来节俭,再说一个用了两年的破手机,一千块钱已经不少了,他点点头,让司机报了银行卡号,转过去五千块,接着笑容玩味,说道:“多出的一千,是你修车的误工费,还有刚才你所说的精神损失费,不会嫌少吧?”
司机连忙摆手,说‘够了,够了。’
三人笑了笑,一同离去。
街上人群,早就被萧二挥散,此时偌大医院门口,仅有三两人陆续走过,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那辆门上开洞的出租车,马上低头离去。
司机站在原地发愣,看看车,看看地上手机碎片,脸上浮现一丝羞辱怒火,可再看看萧明远三人离去方向,立马心悸不安,赶紧收敛脸色。
‘哎,今儿个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此时以至深夜,萧二拿出手机,直接在网上叫了辆出租车来接他们,这萧明远啧啧称奇。
这个在柳家入赘三年不怎么出门,一旦出门出门要么开车,要么坐地铁公交的男人,在在网上看到过,现在出行方便,只需一部电话就可以叫车到家门口,可真正实际操作,却是从没有过。
萧二叫来的出租车,五分钟就来到了三人面前,萧明远打开车门坐进去——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坐在车上,总是话痨的萧二突然一路无言,快到中心医院门口时,萧明远突然回头问,“二哥?在想什么呢?”
邋遢男子闻言,回过神,扣了扣鼻孔,咧嘴笑道:“少爷,我在想,刚才你岳父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额,原话怎么说来着?总之意思是,这次出事,责任不在你,在于他……”
萧明远这才缓过神,脑子飞速旋转,好似抓住了某个点,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咱们今天分析过,如你所说,这次事故被针对的,很大可能不是我……晚上柳印山那老狐狸说我岳丈要回来时,我就在怀疑,这次‘意外车祸’,很有可能就是冲我这个消失三年的岳父来的,直到他刚才亲口所言,可以确定无疑了……”
萧二点头。
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年男人,此时听到他们说‘针对’、‘意外车祸’之类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眼神撇过来,充满警惕。
萧明远看到他眼神,连忙笑着解释道:“哈哈,老哥别在意,我们说我们的,跟你没关系。”
说完从口袋中抽出一张五十钞票,塞到档杆附近的格子里,‘老哥开夜车辛苦,注意安全,钱不用找了。’
到达目的地,三人先后下车。
中心医院外表看起来庄严破旧,可却是实实在在望州市的老牌医院,建院最少有百年。大门口通道宽敞,直通门诊大楼,路中间有个小花园,栽种有常青树、花朵之类绿植,白天会有病人在此闲逛散心,不过此时已入深夜,天色昏暗,渺无一人。
三人下车后,直接穿过花园,往西边走了百米路程,走到急诊楼下。
萧明远给萧三打了电话,问了楼层房号,直接往电梯走去。
在电梯里,萧明远心想,自家岳丈柳建勋应该先一步到了吧,柳棠应该也送完小姨了……岂不是说,这一对三年未见的父女,此时都在楼上?
萧明远走下电梯,招呼萧大守在楼层,带着萧二往病房走去。
走廊中,突然想起一声娇喝。
“你还知道回来?”
如怒目菩萨的柳棠,脸上带着两行清泪,指着三年未见、一见面却是在母亲病床前的父亲,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说话?你当初丢下我们走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说,现在回来了,还是不肯张开你那张金嘴?”
柳建勋此时嘴角深深下撇,一会儿撇到左边,一会儿撇到右边,来回反复许久,最后干脆是皱眉瞥了自己女儿一眼,眼神中皆是不满,道:“我要说就说,不想说的时候不说,这是你能管的?是你该管的?”
“好,好……”柳棠气得浑身发抖,连说两个好字。
原来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蛮不讲理,对任何人说话都带着睥睨,包括身为他女儿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