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柳建勋来到旭地公司。
整栋楼里,上上下下,所有幕僚职员,上至总经理,下至小职工,皆是哗然。
只因柳建勋回来第一天,说的第一句话。
‘我决定,转让出旭地房产公司百分之六十三股份,给我女婿萧明远。’
这句话意思,简单明了,可又让所有人不知所云。
办公室中,柳印山语气四平八稳说着接下来的安排工作,可面前站着的几位公司董事,包括老族长柳印山都一脸怒气,直勾勾瞪着坐在真皮老板椅上态度随意、翘着二郎腿的中年汉子。
旭地公司一共有六个董事,柳建勋持股百分之六十三,独占鳌头,柳氏家族老族长柳印山,持有百分之十七,光他们两人都分走百分之八十,剩余二十,由四个人分走,这四人无大权,人轻言微,况且柳建勋积威余在,他们尽管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出言反对。
当任总经理是个中年男人,属于柳印山派系,瞧见自家主子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那只老手握着拐杖轻轻颤抖,看样子,若不是老头儿年迈体衰,大有站起来一棍子甩在柳建勋脸上的冲动。
总经理思量权衡片刻,上前一步,问了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这句话,和上午时柳棠在病房时问出的话如出一辙,不过柳棠贵为柳建勋大千金,问了也就问了,柳建勋就是六亲不认,可唯独心疼自己两个女儿,顶多装腔作势吓唬吓唬完事,可这个总经理却没得到千金待遇。
柳建勋从沙发椅上站起身,浓眉轻挑,突然大步往前一迈。
伸手。
啪!
一个巴掌打在脑袋上,柳建勋刻意收了七分力道,可还是将那没啥眼力劲儿的总经理,给打得原地转一圈,晕头转向,摔倒在地。
“同样的话,如果公司还有其他人想问……”
柳建勋咧嘴狞笑,说话功夫,走到墙边,一伸脚,踹在办公室墙面上。
砰!
墙面的青釉瓷片掉下几块……
这个魁梧汉子转过身,冲着办公室内几人咧嘴,说道:“下次,我就用脚回答他了。”
众人噤若寒蝉。
柳建勋瞧见众人神情,点头满意,随后大大咧咧看向地上仍在发愣的总经理,招招手,大笑说道:“马上通知所有媒体部门,就说明天我们公司要举行转让仪式,给我花钱搞大一点,最好张灯结彩,弄舞狮唱大戏,请几个人流,哦不对,是名流,过来观摩,再请几个二三线的小明星来跳两支艳舞,哈哈哈,总之,我要让全望州市知道,我柳建勋,回来了!”
刚挨了一巴掌的总经理,有苦说不出。
什么舞狮唱大戏,确定不俗气吗?
还明星跳艳舞……
不过,脑袋现在还在疼,墙面掉落的瓷片还碎裂在地,被一巴掌打聪明的总经理像条狗似的,慌忙起身,谄媚弯腰,点头称是。
仅拿得旭地房产股份零头的四个小董事,叹气摇头,知道大局已定,纷纷告退,那个说起来是总经理,可无非是柳家豢养的一条狗的总经理,捂着脸,强挤出一抹笑容丢给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柳印山后,也转身离去。
办公室内,霎时间陷入诡异静谧。
老头儿柳印山收敛情绪,坐在沙发上闭目假寐,看样子,没打算起身的意思。
而作为此次事件发起者的柳建勋,不知是附庸风雅,还是当真心情大好,端着茶杯,坐在老板椅上哼起戏曲儿,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终于,柳印山似乎受不了这汉子得意模样,咳嗽一声,抬起头,道:“圣人有云,凡事三思而后行,建勋,我想知道,这事儿,你到底有没有经过思虑?”
柳建勋头也不抬,“没有。”
老头儿闻言一愣,气不打一出来,道:“那你就敢撒手把价值几个亿的股权扔给一个没啥经验的年轻人?你是疯了吗?就算你想发疯,别把整个公司给拖下水!”
柳建勋眉头一皱,继而眼神变冷,冲着自家老族长狰狞一笑,道:“柳印山,我敬你是建国的父亲,看在建国的面子上,我可以当你刚才的话没说,但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这个汉子喝了口凉茶,把杯子放在桌上,眯眼看着沙发上的老头,看了许久,直至后者浑身不自在,渐渐开始回避其目光时,柳建勋突然说道:“还有,我这次回来,好像只有两个人提前知道,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你……”
接下来的话,柳建勋不用说,沙发上的老头也知道是什么。
柳印山拇指轻轻摩擦拐杖龙头,表情镇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后背冷汗直流,已将衣衫浸透,他沉吟片刻,抬头道:“不是我做的。”
似乎是生怕对方不信,老头儿再次郑重说道:“我可以对建国在天之灵发誓,华淑仙车祸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
萧明远开车带着岳父柳建勋,后座坐着萧大,这两个大个子几乎将车厢给挤满了。
这是一辆从旭地公司借来的奇瑞三厢轿车。
本来总经理瞧见柳建勋准备外出,连忙满脸谄笑递过来一把丰田车钥匙,结果被柳建勋冷哼一声,丢到走廊垃圾桶,满脸傲意道:“老子从来不用日本货。”
当时,恰好有个小职员从身边路过,柳建勋招呼他,‘喂,那谁,你车是什么车?’
小职员脑子卡壳,愣了下,乖乖回答道:“回董事,我的车,是奇瑞……”
“好,就你了,把车借我用一下午,晚上下班前还你。”
此时,柳建勋坐在副驾驶,大个子缩倦窝憋在小空间里,脸色难受至极。
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的萧明远,耐心十足,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心事。
红绿灯下,萧明远扭头问向老岳丈,“你是说,这次针对你的刺杀计划,跟柳印山无关?”
柳建勋摆摆手,一脸不耐烦,“我说的是,应该不是他干的,但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见自家女婿面露疑惑,柳建勋更加不耐烦,语速加快,“世界上恐怕再找不来人,比我更了解这条老狐狸了,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我可以肯定,这事他不知晓,但……”
“说是他无意把我准备回来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呢?这就说不准了。”
萧明远恍然明白,不过随即又皱起眉头,“你不是说,他没告诉其他人吗?”
柳建勋摇头,撇嘴道:“那是他说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天知道。”
萧明远把头扭到另一边,偷偷撇嘴,心想,刚才是谁说的,柳印山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来着?
似乎是被这车的狭小空间烦透了,柳建勋突然道:“喂,小子,准备去买辆啥车?先说好,你要是敢买那什么风田,什么奔田之类的,买回来我就给你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