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建勋看到女婿低头不搭话,嘴角却是偷偷上扬,立马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向来我行我素,才不管别人如何看待腹诽,甚至还坦然受之,这个男人伸手指了指楼上,又指了指自己,突然豪迈一笑。
“哈哈哈哈,小子,下午时你问我,如何认识了你二哥?我何止认识你二哥,我还认识你爷爷信不信?哈哈哈,淮京市第一家族,萧氏家族上任族长,萧鼎轩!”
嗓门虽大,但在四周形形色色人群吵闹的湍流中,很快被掩盖。
只是听在萧明远耳中,这句话无异于天降惊雷,震耳发溃!
这个因自身失误被逐出家门三年的男人。
这个入赘在柳家三年,隐忍了三年,快要忘记自己死去父母长什么样,可唯独忘不了爷爷慈祥笑脸的男人!
听到‘萧鼎轩’三个大字,脑子犹若受到一击猛锤,浑身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愣在原地。
街上路人,纷纷被这个大嗓门吸引住,目光投过来,带着几分怀疑,心想某不是喝大酒说疯话了?
其中有个负手在后背,老腰快佝偻至地的老人,似乎是被这高大汉子突如其来的破锣嗓门给吓住,身体晃了晃,站原地发愣许久,接着迈起老步,挪到路边墙沿下,那里有个塑料凳子,老人坐下,稍作歇息。
还有个老人,身影高大,兴许有一米七左右,他慢悠悠走过,很奇怪的是,今天没下雨,可这老头儿手中却拿了把木伞,身子尽管佝偻,可总给人一种凌厉不好惹的气势,他很意外地向柳建勋看了一眼,随后眼角余光便落在之前坐在墙角歇息的老人,眼神意味深长。
柳建勋指着自家呆若木鸡的女婿,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后者回过神,果然满脸惊喜意外,急急道:“你认识我爷爷?”
“哼,不然呢?要不你凭啥能当我柳建勋的女婿……”
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撇撇嘴,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继续领头往筒子楼走去。
三人走到楼梯前,楼道黑黝黝,连点灯光都没有,萧明远看到自家岳父在原地使劲儿跺了一脚,没动静,又跺了下,发现还是没动静后,柳建勋顿时气急败坏道:“玛德,老子几年没来,这地儿是没人管了不是?声控灯坏了都没人修?柳印山那老狗也忒抠门儿了!”
他回头,恰好看到自己女婿好像还在回味自己方才的话语,没好气道:“待会儿我就全告诉你……唉,这破地儿,以前我在时,这里虽然破旧,可哪里东西坏了,我都会自掏腰包去修理,毕竟是我小时候生活三年的地儿!”
说完,这个两米多的大汉子,熟稔地走到楼梯墙角处,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照明。
墙角处,有个灯泡突兀挂在破旧墙壁上,柳建勋抬头眯眼,看了许久,而后自言自语道:“灯泡坏了,这简单。”
接着,这个男人对身后两人交代一声‘我去去就回’,大步迈出,往胡同方向走去。
留下萧明远二人,面面相觑。
过了有十几分钟,二人看到柳建勋手中拿着个新买的灯泡,疾步走来,路过一个蹲在墙角的老头儿时,这男人顿足片刻,随即咧嘴大笑,加速往这边走来。
“灯泡涨价了,五块钱一个,以前我记得好像是一块还是两块来着?”
柳建勋动作熟练,加上人高马大,片刻功夫,楼道灯光乍亮,这个男人拍了拍手,看着劳动成果,心满意足,只是眉间好似想到啥伤心事,隐隐有一抹愁云,他指着一节节脏兮兮楼梯,扭头对萧明远感叹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爷爷。”
萧明远神情专注,重重点头。
“那年我几岁来着?老了老了,忘记了……总之那几年,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除了和建国呆在屋子里聊天打屁,就是抱着满腔热血出门寻找所谓的武林高手,期望拜师学武。哼!当年家族给我找来的所谓名师,除了花架子比我打得好,论真本事,屁也没有!我要学的,是能以一当百的本事,不说飞檐走壁徒手裂金,但至少看谁不顺眼,能用拳头让他给我低头……”
柳建勋眼神飘浮向远方,神情庄重,说道:“那几个所谓名师,都被我撵走,当时的我,真是心灰意冷,甚至怀疑自己选择学武这条路,是不是选错了,直到有一天,我下楼给建国买红薯时,就在这里,遇到了你爷爷,萧鼎轩!”
“他挡着我路,眼神很怪,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哪儿管那么多,喊了句好狗不挡道,就要冲过去,谁知你爷爷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我这里……”
柳建勋指着自己额头,表情怪异,动作怪异,对萧明远继续说道:“就这么一点,我立马觉得浑身像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传说中武林高手!我哭着要你爷爷收我为徒,而他老人家好似也看中我天赋异禀,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势必能继承他衣钵,能将他一身武艺发扬光大,只是想了想,立即便点头答应……”
萧明远听前半段,还能凝神静气,而后半段听到岳父自吹自捧,如此没羞没躁猛个劲儿自夸,不由得哑然失笑。
柳建勋却一副理所应当模样,翘起大拇指,指向胸膛,傲然道:“论打架的天赋,不敢说整个天下,就在这屁大的望州市里,我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萧大咧嘴笑了,重重点头,好似对这个骄傲到没边的男人的说法,也颇为认同。
自称望州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柳建勋,哈哈大笑,走到萧大身边,锤了后者肩膀一拳,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俩练的应该是同种拳术,五行拳中的外家拳?”
萧大憨笑点头。
“哈哈,改天找个机会,切磋切磋。”
柳建勋扭过头,满脸笑,对萧明远说道:“这就是我认识你爷爷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