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妖术”二字落入众人耳朵中,无疑已经引起了恐慌,好在始作俑者刘华这一嗓子喊得极其及时,纵然多半将信将疑,但也没有产生太大的骚乱。
“各位乡亲父老,小子刘华这厢有礼了!”刘华觉得自己这一刻是面目可憎的,这文绉绉的话让自己都犯恶心,道:“小子师承异人,所学之术可谓是古怪离奇,但这天下事无非逃不过个理字,纵然你等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小子绝对会有让你等信服的理由来解释。”
“此物乃留声机,大伙或许不解为何会发生,且容小子解释一二。”刘华身边的人都离他远远的,没办法,怕啊!
对着四周鞠躬,刚要开口,那姓林的喝道:“大胆小儿,你敢在此妖言惑众,真不知死为何物,这天下哪有物件将声音留住?若不是你用那妖术拘人灵魂……”
刘华目瞪口呆啊!
这货的想象力这么吩咐?
不去写网络小说可惜了。
“行了,你特娘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该是怎么个情况,我会给大伙儿说,你听着就是了。”
“刘华小儿,我看你这是巧言令色,在事实面前还这般大言不惭,就不怕触怒神灵,天打五雷轰么?”有儒生出来帮腔。
刘华内心咯噔了一声,暗道坏了,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可是……刘华早就准备好了,为了今天的试探,他必须要有准备。因为科学本身就是在反迷信,而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迷信者,是帝王。
君权天授!
人活在世上,有所谓有所不为。是的,刘华从来没想过来大唐要改变什么,但他还是错估了自己的耐性。
没有冰箱,电视,电话,更没有手机网络WiFi,连个牙刷牙膏都没有,每次刷牙拿着一把刷子,能把人的皮给刷下来。就连男人必备的私密之地,书房,里面昏暗压抑,难受的一逼。
最奇葩的是,天冷了生个炉子都特费劲,因为,没炉子。
一个炭盆往地上一放,不暖和也就罢了,还特么要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这能忍么?
绝对不能忍!
刘华想要玻璃窗,想要地板,更想要电灯电视电话。这些东西……他有!真的有,空间里多了去了。
可是,敢拿出来?
找死呢不是。
所以……想要用上这些东西,你得先让人见怪不怪,别让人当你是个怪物。
而留声机,恰巧就是第二次对于这个世界的试探。
可结果……有些差强人意。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盒子。
离他近点的几个人本能的后退。
刘华看的无语,道:“这是留声机的前身,找个懂点手艺的人过来,看看这玩意是不是妖术。”
“都别过去,天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惊恐的吼道。
若是可以,刘华真的很想打死这货,但他的耐着性子。
将那盒子打开,里面发出了清脆的音乐声,在一片恐慌之下解释道:“这玩意叫做音乐盒,很简单的原理。”
说着,他开始拆这盒子,露出真容来。
“哦!我明白了,这是根据中间这轮子带动这小铁片,发出类似于琴音的音律,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
里面不乏有识之士,一个衣着破旧的大叔一个箭步上前,将那音乐盒抢了过去,啧啧称奇,道:“原来,原来可以这般?神了,真是太神了。”
“王铁匠,你懂这个?”有人疑惑的问道。
“老汉我当然懂,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咱长安城的琴弦是谁做的?要不是祖上没落了,咱现在绝对是个琴师。”王铁匠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
“那留声机……”王铁匠愣了愣,异常认真的看着刘华。
刘华已然松了一口气,道:“那留声机自然和这个差不多原理,只不过要复杂一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刘华觉得,他百分之百不明白!留声机和音乐盒原理差不多?那是刘华为了自圆其说罢了,其实两者,压根就没多大关系,但他要不这么说,估摸着今日个别想走了。
一件能颠覆对于传统观念的认知的事情,自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此时的花魁大赛已经有些继续不下去的意思,毕竟刚才的震撼足以成为今晚的焦点,无论是鞠芳楼还是常春阁,当家主事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本来是大捞一笔的生意,被莫名其妙的毁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尤其是秦芳,此时坐在铜镜面前泪流满面。
她的人生真的就只能是失败么?
从一个扫地丫头开始,仰望着神一般的存在。
每当夜深人静,感受着身上皮鞭落下的疼痛,不敢哭出声音来。
那些该死的嬷嬷们逼迫着她们做最累的活,甚至死了随手丢进了院子里的枯井之中。
直到遇到那个女人,那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却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冷漠的眼神并不因为那些人的奉承而有丝毫的波动。
秦芳发誓要成为公孙黎那样的女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在动她一指头。
直到前几个月迎来了机会,她是多么的高兴,觉得可以出人头地了。内心深处挤压了好些年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她很想告诉公孙黎,当年,你连懒得看一眼的脏丫头,如今可以和你平起平坐了,甚至可以超越你!
错了,一切都错了!
其实自始至终,神依旧是神,并不因为任何人的态度而改变初衷。
她们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不一样。
一个追求的是音律而学音律,另一个只是为了改变生活而学音律。
出发点不同,所触及到的高度,自然也会有差别。
“你这死丫头哭什么,还不赶紧准备上场?非要等下面的人走光了才出来么,小心老娘扒了你的皮!”浓妆艳抹的老鸨子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死命的在秦芳腰间掐了一把。
“你觉得,她还有必要上场么?”
门外传来了冷漠的声音,一抹倩影缓步走了进来。
“是你?”老鸨子猛然回头,看清来人之后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女表子,是来看老娘的笑话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知不知道得罪鞠芳楼的下场?”
“妈妈,说话客气点!”公孙黎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冷冰冰的盯着她,道:“我知道得罪鞠芳楼的下场,但是,你并不知道得罪刘公子的下场。”
“刘公子?就那乳臭未干的孩子?别以为整出一个什么留声机就可以为所欲为,老身实话告诉你……”
“这天下有的没的,都是陛下的!”公孙黎冷冰冰的打断了她的话,道:“刘公子同样是陛下的,你明白我这句话么?”
“你……”
“妈妈,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今日我奉劝您一句,鞠芳楼的后台再大,也大不过陛下,一个走进陛下眼中的人,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倘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那么请自便,莫怪我没提醒你,对了……过几日我师傅会将我赎身的钱送来,你,跟我走。”
说话间,她指了指一脸呆滞的秦芳。
“你……你……我不要!”这一刻的秦芳,感受到了恐惧。
公孙黎叹了一口气,道:“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脸脏兮兮,偷偷摸我琵琶的女孩,这是五年前的事情,对么?”
秦芳愣在了当场,泪水犹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