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婚宴一天天接近,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工作的陈实,在村子里和农场里现在是整天无所事事的。就算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家也以为他是习惯性地发呆。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在想自己的老爹。
陈实的老爹,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民。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民,也想全国的大多数父辈一样,有着坚韧不拔的耐性,同时也承受着一代人的苦难。生于饥荒年间,长于混乱时代,带着对未来的希望,在开放初期成婚生儿育女,在滚滚潮流的年代艰苦拼搏。一生受尽艰难困苦,却从未放弃过对儿女的教育和期望,也从未向一切艰险低头,最后却倒在了病魔的魔掌下。
陈实在他老爹走的那一天晚上,为自己的父亲些下了一段足以概括平生的话语:生于饥荒年,长于混乱时,立于开放初,拼于潮流间。上过山,下过海,种过地,斗过天,扛过炸药,做过商人。一生未畏艰险苦困,从不怨天尤人,为人和善务实。但命运作弄,天命之年致残,仍奋斗不息,花甲之年操劳过度至疾,与病魔搏斗多载,终斗不过命运。
输了却没有失败,因为陈实在老爹临终前告诉他:你一生从未败过,因为我终于长大了。他老爹是走得很安静,没有打扰家里人,提前交待下了事情,在某天的下午,悄悄地独自离开了这世间。用他老爹的话来说就是,他走了以后,不用再受苦了,解脱了,家人们也不用担心伤心了,在村子里走一圈上山,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陈实的婚宴定在了8月15日,大家都在忙碌地准备着。而陈实在8月12日的早上告诉老妈、岳父和老婆,说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两天,在婚宴的前一天会回家的。大家都着急地问去哪里,干什么。陈实不想说,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想静静,不会误了婚宴的,并一再告诫期间不要去找他。
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喝酒容易醉呢?伤心的时候,高兴的时候,怀念的时候。
陈实终于把自己喝醉了,因为他提前在老爹的坟附近藏了不知道多少的酒,都是高度酒。从8月12日的晚上,一直喝到次日天亮。在老爹的坟前,他叨叨絮絮地对着老爹的坟自己说话,告诉老爹家里的情况,告诉老爹村里的情况,告诉老爹自己要结婚了,告诉老爹快要做爷爷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无法言喻的悲伤。陈实对自己老爹的感情,从来都跟老爹对自己一样,男人很多东西都不需要明说的,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
生命的延续,是所有生物最终极目标。这就是老爹对陈实最大要求,其实这根本不算是要求,是生物的本能。
因此,陈实有很多话想对老爹说,但从始不可能再见面了,只能对着坟头说话了,这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
他很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找到老爹,但这只是奢望。有特殊的能力,并不代表可以无所不能。男人的哀伤,只有男人自己懂。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对着老爹的坟头说:“爸,今晚我尽最大的努力喝醉自己,往后我就不再喝醉了。我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就算不是,我也当是了。好歹我也算是一个玄门中人了,我信就有,我知道你没走,你只是去跟老祖宗他们团聚了。你放心吧,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看现在家里,村里都过得越来越好了,你一生从未败过......”说着说着,就醉倒在坟头边上。
微风轻轻吹过,整个青龙坪似乎都在回应着陈实的话语。肉眼无法看见的彩色光带纷纷围着他打转,也似乎在保护着这个男人。点点的磷光,就像眼睛一样,在他的附近闪烁着,似乎是在关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