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虽停了,但气温仍然很低,庭院内的积雪已没过脚踝,每一步的行走,都变得艰难。
虎子,孙修为和铜钱,在庭院深处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相视而站。铜钱讲了今天他看到的经过。
:“大约是在下午,你们出门去找七七过后,小皇帝突然来了,白须剑客也陪同在左右,御林军将锦衣卫府围得水泄不通。小皇帝亲自进了苏小月房间,和她攀谈了几句之后,苏小月便随大部队而去了。苏小月随身的饰品迅速地装到几个大箱子里。”
:“小皇帝说了什么?”孙修为问道。
:“不知道,无人可以靠近苏小月的房间。”
:“苏小月是情愿的么?”虎子问。
:“没有反抗,但是,眼角挂了泪珠,脸颊挂了一道长长的泪痕。似是哭的很伤心。走的时候,盯着我看了数息,但没有言语。”铜钱说道这里,有些伤感。
:“去哪里了?”孙修为问道。
:“没有说!”
:“肯定是不情愿的,但百般无奈。”孙修为分析道。
:“太可惜了!两个人一起长大,心心念念的事便是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这反而成了奢求!”虎子分析道。
:“不知小皇帝在卖什么药,为何对七七这般决绝!”孙修为说道。
:“七七真的好难。”孙修为担心道。
:“小月更难,出身无父无母,青楼长大,出来本就无依无靠,现在又离七七而去,日后如何,不得而知。”虎子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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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这残雪的夜,凛冽的风,惊醒了梦中的人。
那个立秋之后经常来叩门的女子,如今身在何处?
若终其一生,仍为情所困,宁愿开始的时候,便不相见。
深夜燃起灯,就只此一人,窗外雪纷纷,屋内悲戚戚。
手握绣到一半的绢布,闻着熟悉的味道。
问苍天,大雪之前为我来赶针的这位女子,为何对我如此决绝?
若心有余温,再寒冷的雪夜,都不觉冷。可如今,我却冷得蜷缩在角落,哭成了泪人。
前路漫漫雪纷纷,无论再苦再难,我定要寻你归来。
缘分怎能说断就断?
若心有余温,便不觉冷。我愿为你虔诚地痴痴等一生,只为你的一次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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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小月!”七七又一次被噩梦惊醒,这次他梦见此时此刻,小月只身回来了。他再一次拖着虚弱的身体打开了门,但眼前的景象和以往一样,仍是白茫茫的雪,和那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他恍恍惚惚地穿着单衣,走到大门处,嘱咐道::“院门不要拴,她力气小,推不开。”
护卫听了很是差异,心里想:“风这么大,不拴紧便会被吹开的。”
孙修为听见院内有动静,忙出来查看。这一幕,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唉声叹气了一下便一头冲了下来。给护卫使了个眼色,让其闭嘴不要说话。对七七说道:“司首快快回屋吧,风太大了。”
七七像梦游一般,不作答。竟然只身走出了锦衣卫府。
孙修为借着月色,发现七七除了穿着单薄的衣衫,脚上并未穿鞋,双脚裸着脚在厚厚的雪中挪动,看着甚是伤心。一路跟着他。脱掉了自己的锦衣卫红袍给七七批了上去。
谁知七七竟然如此油盐不进,耸了耸肩,便将大衣散落在地。孙修为摇了摇头,捡起红袍一路跟着。
七七一路只念小月一人的名字,往金枝醉方向一路走去。
...
金枝醉的前院与后院并不相通,后院是个与世隔绝的院落,夜里的门从来都是栓的严严的。然而,这根本难不倒七七。小月不会轻功,但七七从小天赋异禀。孩提时候,他曾无数次搂着小月顺着墙翻出来,翻进去,翻出来,翻进去。
这次,七七竟然神志恍惚地随手一拉,将孙修为当成了小月,搂在怀中顺势一个轻功便翻进了金枝醉后院。
孙修为乃北燕国郡主,女扮男装,原名慕容牧儿,自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搂所惊,这可是牧儿第一次被男人搂在怀中啊!顿时羞愧难当,在凛冽的寒风,皑皑的大雪中,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晕。
然而,神智恍惚的七七似是彻底失了魂一般。彻底把孙修为当成了小月,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他就这样一次次地搂着小月,翻墙而去,看这墙外的花花世界。
刚落稳,就是这熟悉的院落,他仿佛看到了活泼的小月在院落中跑来跑去的身影,身后便是追逐她的火火和秋韵。他还记得那次大管家狠狠地扇了小月一巴掌,自己挺身而出,好好教训了大管家一顿。可能就是这次事件,让小月在朦胧的童年,便对七七产生了一丝丝说不清的情愫吧。从此,两人的情谊更加深厚,总是形影不离。
七七抬头一望,在那被厚实的白雪覆盖的屋檐之上,一轮大大的圆月被繁星笼罩着。这就是他们俩经常约会的地方。房顶--看浩渺的繁星,圆月。如若运气好,还可看到流星的陨落。星空是多么的神秘,多么的美。小月是多么的迷人,多么的纯真。搂着心爱的小月,看着神秘的星空,轻轻的抚摸与拥吻,再打情骂俏地说尽人间的情话。这便是七七和小月想要的人生。
然而,七七预料到了开头,竟没预料到结果。他把小月带出了青楼,缘分只几日便成了离分。谁人能承受如此打击?
七七一个轻功,拉着孙修为便上了房顶。还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道:“你看,那颗便是三星,这三颗星星永远都在那里,距离不变,形状不变,你和我如若化作三星那该多好,永远是这样,手拉着,心连着心,今生是这样,来生也这样,永远都这样。”
孙修为听了,也甚是感动,他深深体会到了七七心中的无奈,苦闷与愤恨,但是在浩渺的皇权面前,自己却渺小的如蝼蚁一般。这或许就是命吧。有时,老天爷就是这个样子,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只是个美好的神话罢了。多情自古伤别离才是平凡人的家常便饭。
孙修为完全将自己想成了小月,便跟着七七一起留起了眼泪,头顺势靠了上去,侧在了七七的肩膀上。
七七用手指,在房顶的雪中写下几个大字“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七七说道:“这是你我曾经的誓言!”,很显然,七七将旁边的孙修为当成了小月。
随后,他又在雪上写了一行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呵呵,可如今,她却给我留了这几个字!”
月光照亮了记忆的印记,
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
曾经山盟海誓相守相依,
如今却遗憾错过空寂寞。
月染十里雪色那又如何,
良辰美景难压心头苦涩。
对你难弃难舍失魂落魄,
愿坐此等你归来那一刻。
...
七七走进了小月的寝室,只见这里早已住进了新的一批童养妓,四岁左右的年纪,小小的身躯,稚嫩的面庞。一双双眼睛紧紧地逼着安然入睡着。寝室深处的那个床便是小月的。七七喜欢钻到小月的被窝里边睡。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七七便会从自己的房间溜出来,悄悄地潜入小月的房间,绕过所有床位,悄悄钻到小月的被窝里。
所有小朋友皆闭着眼睛,只有小月双眼睛,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直勾勾地盼着七七的到来。七七本能地往小月的床上走去,欲掀开被窝钻进去入睡。被孙修为一把拦下,一把搂在了怀中。
七七被孙修为突如起来的动作所惊到,神智似是略清醒了些,他闭着眼睛,凭着直觉,绕开了所有障碍,走出了寝室。的确,这间屋子,再熟悉不过,填满了七七与小月美好的童年,他闭着眼便数着步子,便可从容来去。
可能是太过悲伤,七七走出寝室,不禁回头傻笑的一刹那,顿时腿脚一软,便昏阙了过去。孙修为一把接住七七,搂在了怀中。
...
七七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天明时分,正躺在金枝醉后院属于自己和阿水的卧房里。这间屋子被大妈妈封印,这间屋子只属于七七,只要七七活着,谁人也不许住。而坐在七七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孙修为。
:“我怎么会在这里?”七七用虚弱的气息问道。
:“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小月呢?在楼下学艺么?”
孙修为一听,便知七七仍然是神智恍惚,满脑子都是小月。心中不禁一酸。此时此刻,她也开始嫉恨皇上,对此事的做法颇有微词。只用了几天时间,便活脱脱地将一个生龙活虎的男生变成眼前这般模样。
孙修为不知怎么回复的好:“不在,我和你一起去寻她,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寻她回来!”
七七似是神智恢复了些:“也罢,这里留存着我和小月的美好童年,可如今,却成了一块伤心之地。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我和她的玩耍嬉闹的脚印,萦绕着每一句嬉闹的话。你可能听不到,但是,我会有幻听。”
:“我们走吧,带你离开这里!”
七七想要走,因为待在这里,只会平添悲伤,然而,他却久久不忍离去,他一直幻想着,小月马上会从房门跑进来,用那熟悉地声音轻轻地叫一声:“七七!快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懒虫!”
他盯着房门许久许久,却始终不见小月的身影。悲伤顿时涌入心田,但他的泪腺之中已无眼泪,红肿的眼眶让七七闭合眼睛造成了困难,每一次闭合便觉得疼。嗓子如刀绞般疼痛,说话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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