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腕上有一块胎记,浅灰色,并不特别明显。甚至不太像胎记,而像有些人脸上长的那种小雀斑。然而,在我手上却密集团成一小块。这些小雀斑看起来还像散落夜空里的小星星,用笔像观看星座一样,还能把它们连起来,便成了两只小蝴蝶。
后来稍稍长大后的我,曾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关于胎记的爱情故事。故事里一对特别相爱的恋人,面临生离死别,害怕下一辈子景物不再人脸全非,时间地点都不再一样时,会找不到对方,所以就用朱砂在彼此手腕上都留了个印记。
这故事实在令我印象太深刻,或许恰好由于我手腕上本来就带着一个令我满脑疑惑的印记吧?反正,后来的我,真的满脑子都是这个神奇的念想。期待有天,我能遇见一个手腕上同样带着胎记的,或许就是上辈子我亲手为他画上印记的那个人。
这个神奇的念想,伴着爱情的种子,一直埋藏在我心里。
我甚至还时常观察身边的人,想看看到底谁会跟我一样手腕上带着胎记。可是,一路走来,在蒙浩出现之前,我还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不知道确实真没遇见,还是因为寻找的旅程实在太远太长,以至过程中我常常忘记去留意,所以不曾发现。
反正,我是在认识蒙浩将近一年后,在那个他每天来回跑几十公里过来找我玩,我们每天黏在一块儿,足足一整个寒假,那个寒假的最后一天才发现的。
那天晚上,在KTV里,我告诉他,说:“我明天要回学校了,今晚是这个寒假最后一天能出来玩囖,要到暑假才能再见面了”
然后,我就看见他整晚心事重重,忐忑不安地待在KTV的后排座位。我每每回头,总能看见,他在看我。
我对他说:“干嘛不点歌?”
他说:“我想多听你唱会……”
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我觉得奇怪,却又不好多问。只能一首接一首地唱,唱到实在唱不动了,便把麦克风塞给了他,然后去了楼下买蛋挞。
这KTV楼下的蛋挞,还是他带我过来吃的。那是我们第一天出门骑行,那天我们骑行跑了很远的路,去到了另一个区的小吃街吃烧蚝。付款时,我抢着买了单,他无论如何都要请我吃蛋挞,说是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蛋挞店,而硬拉着我来了这家店。
那天晚上,我们来得太晚,蛋挞店都打烊了。后来,这还成了他心事似的,他非要带我尝尝这蛋挞。自然,后来的我们来过这店好几次。所以,我知道他喜欢吃这店的蛋挞。
我们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比如说,唱K。
两个麦霸最好的娱乐,那便是唱K。整个寒假,在过年之前前我们几乎跑遍了这城内的KTV。去得最多的便是我家附近那家,因为距离近,他送我回家方便。
过年期间,我本以为不能再唱K了。因为,全城KTV价格暴涨,而我还是学生党,他才刚刚毕业不多久,尚在实习期。
简而言之,就都穷。所以,我跟他说不唱了,他却很坚持,一家家地找,还真让他找到了这家价格浮动并没太过份的。
恰好就在他很喜欢的这家蛋挞店的隔壁。
买好了蛋挞,再次回到了KTV,他已经在唱,我就占据了后排沙发,安安静静地吃着蛋挞,听着他唱歌。
其实,我也喜欢听他唱歌。
听着听着,不自觉换了位置,坐到了他身后,想看清楚屏幕歌词。听着他一首接一首地唱,不知不觉有点累。
在此之前,在我们小岛之旅的大巴车上,由于他前一晚揪着我在微信讨论计划路线到半夜,而我还得赶最早那班公交跑几十公里去找他,再跟着他赶去码头,赶渡轮去了“桃花岛”。
正午,在“桃花岛”我家祠堂门前凉亭下,那时候我眼皮已经打架。在等回程渡轮时,我实在撑不住,劝他说:“不如,我们睡会儿午觉吧?你看,那边树下有吊床……”
“不行,那是别人的。”
好吧,我只能硬扛,强撑着眼皮,不停驱赶瞌睡虫。
他不肯睡,我断不敢睡。毕竟,无论再怎么熟,他都是异性。在清醒着的异性面前睡熟,怎么都是件很糗的事,这点自觉性我还是有的。
然而,在赶往下一个景点的大巴车上,这点自觉性便彻底被瞌睡虫征服了。
上车之后,看着坐我隔壁对着我说话的他,我视线都开始模糊了,他人在我眼里都重影了,实在撑不住。只来得及跟他说了一句:“借肩膀用一下……”
然后,倒头便睡熟了,彻底失去了知觉。
半途汽车颠簸了一下,我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对他说:“啊?到了吗?”
他回:“还没。”
我说:“我梦见到了,你叫我下车呢……”
说完,我倒头又睡着了。
在他后来的回忆里,他说:“我当时就觉得你是装睡,想要试探我……”
反正,当我午睡醒来后,他看我的眼神都整个儿不对路了。
眼神迷离。
而他则坚持说:“你半梦半醒对我说'我梦见你跟我说到了'那眼神才叫迷离……”
反正,从那次旅行回来,一切就开始悄然变化。
所以,在KTV昏暗灯影里,他的歌声中,我情不自禁就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在我头刚靠过去,他的歌声立马停了,放下了手里的麦克风。转过身来,两手抓着我的肩膀,四目交接。好吧,确切来说,应该是六目,四眼对双目,他四眼,我双目。
反正,就是正面相对。
他憋了一口气,神情肃穆,神态紧张,颤巍巍说出:“鱼鱼,我很喜欢你,我爱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o⊙)噢!My GOD!
我吓得小心脏都快飞出来了,一脸懵逼,全身僵硬,喉咙发紧,舌头打结,脑子当机,除了眨眼点头,不知作何反应。
在得到我点头首肯后,他还小心翼翼地问我,说:“我能牵你手吗?”才牵起我的手。
就在他牵起我的手时,我发现,那两只牵着的手上,双双带着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