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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善良妈妈奇遇

思考了很久,不知道应该如何开篇写我母亲。完全不像前面章节里那种行云流水,一蹴而就。她是个很善良的人。就是人们口中常怼的那种烂好人。亦即当今网络流行词汇里频繁出现,专门用来吐槽电视剧里分不清是非曲直、青红皂白,却又单根筋,神经非常大条,单纯善良傻天真的傻白甜小姐姐。

我并不想这么形容我妈妈。甚至根本不想承认,可这就是铁的现实。作为她的女儿,我身上不可避免地带着她的基因,并生活在她无处不在的影响当中。我不想承认,可却无法否认,我身上确实带着她的影子。以致常常有人吐槽我也是个傻白甜。

作为傻白甜,人缘定是不错的。毕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克己复礼,说得容易,做到很难。人群中能够做得到的人,尽管在他人眼中要么傻要么假,却并不影响别人乐意接触她。毕竟,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性。

就是这样一个她,中学毕业了。如你所想,傻白甜一般来自非常幸福的原生家庭。她确实出生于一个相当幸福的家庭里。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她是我曾祖母娘家之后。来自我曾祖母那个分崩离析的大家族的其中一脉分支。是的,她是我曾祖母娘家的后人,与我曾祖母同姓,同宗同族,跟我父亲有血缘关系,论辈分应该管我爸爸叫表叔。

他俩不仅辈分是叔侄关系,年龄差距也相当大。当然,对比我曾祖父母间相差几十岁,我爷爷奶奶相差十几廿岁,他俩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他俩之间相差尚未超过十岁,亦只不过将近十岁而已。

上一章里我有提到过,我爸遇见我妈之后,恋爱三年才结婚,然后才生下我这大眼萌对吧?咳咳,请别想象得过于罗曼蒂克。并非经历过啥罗曼蒂克消亡史式轰轰烈烈,也并没有爱情十有九悲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曲折离奇,更加不是同窗互生情愫暗暗喜欢式狗血蹉跎,纯粹就是因为我妈年纪太小。

好咯,十六七岁花季少女。如果有看我前面讲过的故事,都应该有记得的对吧?我曾祖母十六七岁大婚随后生下我爷爷。我奶奶十六七岁出阁继而生下那个经常用讲故事哄我捶背的大姑妈。我妈妈十六七岁遇见我爸爸,咋就会年纪太小了呢?

可时代不一样了呀。我妈遇见我爸这时候已经是新中国,并且都改革开放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了。整个社会生机勃勃,法律制度越来越完善,风俗习惯也越来越文明。已经有明确的婚姻法,清晰的一夫一妻婚姻制度,而且有着严格的婚姻登记办理程序。而此时此刻的我妈妈尚未到达当时法律许可的法定结婚年龄。尽管我爸爸他已经是个熟男,熟到不得了啦!所以,引无数阿姨垂涎欲滴。这是后话。继续回归正题。他都经历完知青下乡,再回城入职,正在一边上班,一边私搞生产建设,白手起家当中,当然此时他仍在单位上班,尚未停薪留职。不管怎么说,在我妈妈看来,都应该算是个中年大叔。可我爸妈他们还真不是我曾祖父母、我爷爷奶奶那种旧社会盲婚哑嫁式包办婚姻,而是千真万确新式自由恋爱结合的婚姻。

而且!主动方是我妈!哦多茄!饶了我吧,感觉此处辣眼睛。对不起!我先冷静一下!说啥辣眼睛什么的,纯粹就是小时候的我,当时年幼无知的歪想。绝不代表我本人目前的意见,嗯,毕竟,emmm……我自己做了件更加辣眼睛的事情。对不起,打扰了。这还是后话。本章主角是我妈。

在我孩童无忌、天真烂漫的时候,脑子里对这段故事,还曾经有过很奇妙的臆想。因为吧,前面说过,可能由于幼童时期听过大姑妈讲太多爱情故事的原因。我对爱情一直都有着强烈的向往。对于自家爹妈的爱情故事,必定兴致盎然。毕竟,这直接与我切身相关。直接关系到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诞生的意义。这是发生在我家族中,最令我感兴趣的故事,没有之一。

所以,我从小便爱抓着所有可能了解真相的大人,极尽纠缠之能事,从各个角度去打听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从我打探得来的证据显示,为此,我还曾经在韩剧大行其道的某个时期,脑海中出现过一个画面:韩剧女主双眼冒着小星星,双目迷离,脸泛桃花,嘴角流延,双掌并拢握拳托着左腮,口中情不自禁叨出一句“噢,欧巴好帅……”

咳咳。好吧,我也知道我爸好帅。确实,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帅。无论是皮囊,或者是灵魂,抑或是气质,都万里挑一。否则,追他的女孩子不会如此多。我能真真实实接触到的,有血有肉出现在我成长过程中的,有名有姓地活在我生活里的那些倒追过我爸的阿姨们,的确多到十个手指数不清。如果他也爱写书,大概还可以捏个笔名叫“九根须”,然后出一本书叫《那些年,一起追过我的女孩们》。对不起,打扰了,原谅我脑洞比较大,思维有点跳脱。继续讲故事。

而这些“那些年,一起追过我爸的女孩们”呢,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个我小学同班同学的妈妈。而这个我小学同学的妈妈之所以会引起我注意呢,就是因为小学一年级的家长会,我人生当中第一场家长会,她是全场最惹眼的。脸和身高都很出挑,气质也是很扎眼,并且盛装出席,在家长堆里实在太过于招摇了。恐怕我想要留意不到她都很难。

就是因为她太过于抢眼,而令我情不自禁说了句“那个姨姨好好看哦”,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句“哦?她吗?当初倒追你爸的人里面就数她最犀利了”……(⊙o⊙)哇噻!发现新大陆,无意中搜到惊天大八卦!表示我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看我妈妈,再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美艳的姨姨。小小的我,头晃得像个拨浪鼓。脑子里瞬间出现十万个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当然了,我自然是不敢问我妈妈的。尽管当时的我,不过小学一年级。但是,给我水缸做胆,我断不敢问“为啥我爸会放着这么漂亮的姨姨不娶,而娶了你呢?”这种话,对不起,打扰了,我还不想死。

但是,既然脑子里有了十万个为什么,依我个性,焉能罢休?

是的,我又发挥我无敌小无赖本性,极尽纠缠之能事,缠着一切可能知道真相的大人们,打破砂锅问到底去了。

然后,我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姨姨曾经倒追我爸的故事可谓相当轰轰烈烈。大概因为她自知貌美,自我认同感相当足,自信心非常强吧,她直接无视我爸的意见,擅自进驻他的生活,直接每天自觉到我家里去报到。街坊邻里都已经直接把她当成我爸老婆了。我家里建房子,她还拉大队姐妹过来帮忙那种。我家旧屋街道里,街头到街尾几乎没人不认识她,甚至都直接以我爸媳妇称呼她了的。可是,我爸那个木头人,完全不为所动。也就下班回来看到她在,打声招呼“你又来了吗?”,然后相对无言坐一会,就会对她说:“很晚了,你该回家去了”。而且,连送她都仅仅只是送出门,都根本没有要护送人家回到她家门的自觉性。时间长了,哪怕就是个智障的都懂几个意思吧?后来,时间长了,她终于坚持不住了。当时,她正被住在我家旧屋附近不远,隔壁另一条街的某人追求得相当激烈。大概也是她自己心死了,自知跟我爸无缘,但是心中尚有余念,横竖不死心,就最后一次向我爸摊牌,告诉我爸那谁在追她,询问我爸意见。我爸那块木头就回了句:“哦?这样子,那祝你幸福囖”。从我爸爸口中听到祝她幸福,她当场哭着离去,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在我家里。再后来,就嫁到我家隔壁那条街上去了,最后还成了我小学同学的妈妈。

关于追过我爸爸的阿姨们的故事实在太多了。我不想说。因为与主题无关。我不是他,更不是“九根须”写不来《那些年,一起追过我的女孩们》,对不起,打扰了。

继续回到我妈妈的故事。

我妈妈中学毕业了。虽然她毕业的时候,高考制度早就已经恢复多时了。然而,她和我一样,是一只咸鱼。无心向学。虽然她父亲过世比较早,但是,她有个非常能干的母亲,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她妈妈就只有她一宝贝女儿,她有三个哥哥宠着她这么一个妹妹,还有个超级无敌爱她,天天黏着她,陪她一起玩泥巴的弟弟。这种被包围的人生,实在是爽到爆炸。如果我外公并没早走,那就更加完美了。

尽管我外公走得早,可她家里就她一个宝贝女儿,兄弟又多。长兄,二哥,三哥,又比她大很多。他们家的房子又正中市中心,而且还是那小城里当时最热闹最繁华的集市所在。尽管她的哥哥们,可能经历过的童年,也比我爸爸好不到哪里去吧?但是,她却很幸运地比我爸爸小了将近10岁,完美错过了最惨烈的时代。尽管,她出生的时候,整个社会大环境,可能还算不上太好。但是,家中壮丁多,她吃不上什么苦,而到了她懂事之时,整个社会已经开始慢慢好起来了。而她的哥哥们更是做生意一把好手。除了当时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中,去了插场始终拿不到回城指标,被困在了农场里大半辈子,直到退休才得以回来的长兄。其他人也都还混得不错。

出生在这样家庭,衣食无忧,家里也压根没人管她读不读书,爱读不读。自己想读,那生钱造债都供你读。自己不想读,那就回来待着呗。反正,家里也不缺你这口粮。所以,也压根没人管她到底去不去工作。她毕业了,就闲在家中跟着邻居家的小姐妹整天一起玩。

而就在她赋闲在家期间,发生了她这辈子除了当妈之外,对她影响最深的三件大事。

第一件:死里逃生。

那是她刚毕业不多久,赋闲在家的她也不完全咸鱼。也曾想过要找工作。当时,她某同学跟她说,其姑妈所在的炮竹厂正在招工,并约了她一块儿去应聘。咸鱼在家百无聊赖的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赚点钱。炮竹厂招的就是手工活,也不见得有多辛苦。于是,她便屁颠屁颠跟着就去了。没曾想,这一去,竟然成了她人生当中最刻骨铭心的经历。

也不知道究竟说她倒霉好,还是走运好。炮竹厂早不爆迟不爆,偏偏就她去的那天爆炸了。

那一天,前往途中,风和日丽,碧空万里,时光正好。太阳当空照,花儿对她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可此时此刻,她正在鸟语花香、草长莺飞间,迷醉不知归路。鸟语虫鸣更添靡靡之音,使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她又怎能听懂什么鸟语?更枉论警觉危机逼近。

就这样,她与同学结伴同行,在此良辰美景,风光秀丽间,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并且顺利抵达炮竹厂二楼,见到了在此工作的同学姑妈,彼此间客气寒暄完毕,同学姑妈便对此二人进行简单工作介绍,并带其粗略浏览了工作环境,接着便打算要动身引二人前往相关人事部门,洽谈入职事宜。

就在这即将动身之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响起了轰隆隆崩塌声,爆炸声与惊呼声,凄吼声与尖叫声,厉喊声与求救声,哭爹骂娘声,声声混杂期间……吵得人耳膜生疼,头脑炸裂。而眼前更是浓烟四起,火光大作,所有人乱作一团,慌不择路,四散逃窜。顷刻之间,原本还在身侧的同学跟她姑妈,便早已经不知所踪,只剩我妈一人呆立当场。

我妈后来回忆说,当时她脑子缺氧,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应该作何反应,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死定了。末日毫无预兆地降临,莫非性命就要交待在此处了?然而,此时的她才刚中学毕业,如花似玉年华,人生还没打开第一篇。从小乖巧听话,向来乖乖牌如她,除了亲人以外,异性从未接触过,连男孩子都没认识过一个。完完全全白纸一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故事都还没发生,这辈子就这么交待了,难道人生不白来一趟?确实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啊。

就是这么一个不甘心,点燃了她的求生欲,在她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求生的烈火。令她在被吓懵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脑子开始慢慢回转,试图思考自己应该如何逃生。然而,耳边声声混杂,眼前烟幕弥漫,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更枉论捋得清自己该往何处。她只能凭着直觉,在电光火石间,想要往人影浮动处,跟着人群随大队走。

正当她打定主意,动身想要往人影幢幢方向去。突然,眼前出现一白须公,白胡子老爷爷,横在她正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正面相对,四目交锋,伸手向着云烟幕墙处一指,口中只道出一句:“往那个方向一直走!千万别回头!”?只见话音刚落,人已不知所踪。

我妈妈当时根本来不及思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深信不疑,反正就是脑子接到指令,身体瞬间做出反应,立马按着指令执行,竭尽全力往前跑,拼了命地一直跑,一往无前。跑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实在再也跑不动了,筋疲力竭之时,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浓烟滚滚、烈焰熊熊、废墟一片,紧接着便彻底失去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苏醒过来时,人已经在自己的家中,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

而她昏迷以后发生的事,也就只能听家人讲述。据我外婆描述。当他们接到消息,吓到三魂不见七魄,手忙脚乱匆匆赶往事故现场……当他们在事故现场废墟边上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全身上下满是血污的我妈妈,我外婆就差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随后发现我妈不但还好好活着,而且竟然完好无损,毫发无伤。从她身上污满的那些淤血肉沫,便能想象我妈妈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想而知当时场景有多惨烈,多少生命在这场事故当中遭遇血肉横飞,而我妈妈竟如有神助一般幸存了下来,活着从事故发生的厂房二楼,非常不可思议地徒步直踏逃离了现场。而作为当事人的我妈妈,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当时的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一直走别回头!而眼前除了浓烟、粉尘就是烈火。她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顾着拼命跑,当她跑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并开始感觉到身边再次出现阳光空气时,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就彻底失去了知觉,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了。

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在自己家中的床上了。而当别人试图从她口中得知现场惨况,她除了非常坚定地说自己看见了一白须公,甚至还能清晰准确描述白须公的外貌、形象特征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开篇说过,我妈妈她就是个活得糊里糊涂的傻白甜。平日里云清气爽之时,你想要从她口中套到多少关于她真实的生活经历和感受啥的,恐怕都非常困难,更何况当时那种兵荒马乱的现场环境,但凡是个人都会被吓到懵逼,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更何况是她?所以,我劝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我是没这本事问得出什么来。

对于我妈信誓旦旦坚持说自己当时看见了一个为她指路的白须公一说,就充满着神话色彩了。从而令她本人一直疑神疑鬼,神神叨叨,相当迷信。因此,就有我亲眼看到过的,她无数次被我老爸吐槽的场景,以致后来她只能妥协退让,绝口不提。并且,但凡一切哪怕一丝半点涉及封建迷信的思想和行为,都只敢闪烁其词、隐隐约约、偷偷摸摸。

因为我爸爸是个坚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捍卫者,忠实的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拥护者,优秀的现代科学文明死忠粉。并且,还是个说一不二,只有他说,没别人说话余地的霸道总裁。当小时候的我在书中接触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诸如此类形容嚣张跋扈、蛮横草莽的西楚霸王的相关文字时,我便不由自主会想起我爸爸。

我家里一切但凡涉及封建迷信的行为活动都会被他怼到体无完肤。自从我奶奶往生之后,状况稍微有所好转了。他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种愤青式吐槽,并不断意欲制止甚至搞破坏了。反而,像变了个人一样,每逢到了该祭祀的时候,都会主动提醒我妈妈去做准备,并且乖乖配合跟随习俗进行,而再都不会像从前那副气焰朝天,目空一切,眼中恨不得发射十字死光,眼神里充满不屑,仿佛直接写着“愚蠢的人类”五个大字那种架势了。

自从我奶奶往生后,他整个人都变到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一只气焰全灭了的受伤的幼兽。他自己在阴影的泥沼里挣扎了很久,整整花了三年多的时候,才算慢慢缓过来。他也终于能够理解那些他一直吐槽的封建迷信活动了。尽管他仍旧是个坚定的科学主义守护者。但是,他开始慢慢能理解这些行为。

他自己解释说,尽管不相信,但是,内心却真的会期望有存在。哪怕确实不存在,但这些祭祀先人的活动,就是一种纪念形式。为的其实并非讨好已经往生了的,回归尘土中的人,而是为了抚慰活着的陷在无尽思念痛苦当中无法自拔的人。这是种为了安抚活人,缅怀先人的行为,而并非封建迷信活动。

好吧,他确实是个坚定的社会科学脑残粉。并且,还是个中高手,脑残粉当中的佼佼者。反正,无论一切不可思议现象,他都一定能为你找到一个令你心服口服的科普理由,然后再顺势嘲笑一波你的无知。他为了安抚我妈妈情绪,顺带嘲讽一番她的愚昧。而强行给她灌输一波科普洗脑:看见白须公,是你大脑潜意识出现的幻觉。那种混乱恐慌的现场环境,当人处身于极端恐惧中,大脑会由于强烈的求生欲,而迸发出无限潜能,而你潜意识断定你当时冲动中判断的方向错误,但是由于逻辑思维混乱,信息无法迅速转译,在非常危急关头,便只能通过幻觉形式,制止你的行动,指引你往正确方向逃生,仅此而已!

好吧,没毛病,对不起,打扰了。确实还真挑不出啥毛病来。

大侠大侠,失礼失礼,打扰了打扰了,好走不送,再见再见!

对不起,思维又脱线了。继续回到我妈妈的故事。

开篇讲过,我妈出身的家庭非常之幸福。家中壮丁众多,并且家庭氛围非常有爱,母慈子孝乐也融融,她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生活在她的原生家庭里。是个亲妈疼,亲哥宠,亲弟爱的宝贝疙瘩。本来就是种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摔着,被全方位保护得十分良好的存在。所以,活脱脱的,就是个天真无邪,单纯善良,没心没肺,傻不拉叽的傻白甜。虽然,很多人也这么形容我,但是,我可不承认。

就是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整个小家庭里的团宠。心肝宝贝儿一样的存在。在她经历完一场令全家人提心吊胆、胆颤心惊的失而复得事件之后,就更加没人想要让她出门找啥工作了。于是,她便更顺理成章日日赋闲在家当咸鱼了。

可她就一花季少女,才刚刚中学毕业,毛都还没长全,人生都还没打开第一篇,除了死里逃生事件之外,人生啥都还没来得及经历过,纯粹就是一黄毛丫头。她又不是历尽沧桑,看破红尘的我爷爷。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像我爷爷那种心如止水,超然物外呢?

作为一只咸鱼,在别人眼中可能会是一种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存在。然而,自个儿真实的内心感受,恐怕一定会是无尽空虚、迷茫、失落,并且百无聊赖的。你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作为一只咸鱼,这是我亲身经历,切身体会,非常真实的内心感受。

就在她百无聊赖日日赋闲在家当咸鱼期间,她便只好跟着邻居家另外三位和她一样的,如花似玉年华,无心求学上进,家中又安逸无忧的无业游民小姐姐,天天厮混在一起嬉戏玩耍。并且组成了个闺蜜团,当时人称“四朵金花”。

而这“四朵金花”声名远扬的原因,肯定绝非我妈妈这种傻白甜,而是因为“四朵金花”之首。那样的奇花异草确实太过于招摇了。况且,生在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全城人民几乎全都是熟人的小城市里。这么招摇的角色,又怎么可能不引无数狗熊竞折腰呢?她的追求者队伍自然是排到水泄不通。声名定然远播。事实上,令她声名远扬的,也绝不仅仅只是她那张脸,还有她的家世。作为我们这一代人,或许对她本人知之甚少,但是,对她家出品的月饼,肯定都会有所耳闻。因为那月饼品牌是全国十大月饼品牌之一。这个小城市的享附“月饼之乡”的盛名,她家品牌的月饼可没少出力。故此,该月饼品牌在这个小城市里颇有威望。

可能,很多人看到这里,那个品牌,恐怕早已跃然嘴边了对吧?不过,人家毕竟是知名企业,为免有借东风,蹭热度之嫌,不便直说。只能说,该品牌与其创始人同名。而该创始人便是她爹。

而当年潜心事业,无心恋爱,一心暴富,根本连成家念头都没有,反而是那些对他垂涎欲滴,主动倒追他的女孩们的故事多到三天三夜根本讲不完,出一本书可能都写不全,甚至要出好几本续集的我爸爸能够默认我妈妈,怕且就跟这“四朵金花”的盛名不无关系了。

能够被称“四朵金花”自然就是各有千秋。或许相较为首那朵,其他三朵略显失色。但是,四人同行谈笑嬉闹笑语嫣然间,定必步步生莲、顾盼生辉,引万千途人驻目,无数春心荡漾。而我爸爸呢,在我妈妈正式出现之前,对这四人早已略有耳闻。并且,还曾经在跟朋友一同出行途中,曾偶遇她们四人出没,被迫跟着一起扎堆围观过。

所以,当这四个人嘻嘻哈哈一起出没在他身边时,尽管他压根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我妈,但是,他心中暗暗觉得,不管是哪个似乎也都还挺不错。

而我妈妈在遇见我爸爸,并成为我妈妈之前,人生当中印象最深刻的三件大事中的第二件,就发生在这“四朵金花”终日嬉闹,百无聊赖的咸鱼时光当中了。

第二件:脚头郁郁?

无业游民,咸鱼时光,真实感受是相当无聊的。刚刚毕业那一瞬间,松掉了学校束缚那一刹那,可能你会觉得异常兴奋。但是,当这种日子,日复一日每天一样,你会觉得活得毫无意义,行尸走肉。甚至,都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而就在“四朵金花”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咸鱼时光,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循环着的时候,坊间开始流传着一个传闻。据说是有位背着席袋的老头子,自称游方术士,云游至此,暂行歇息。为务集盘川,在此摆摊算命,会见有缘之人。而好些个将信将疑前去会晤者,归来皆啧啧称奇,无不夸赞其灵验。

当这个传闻传到“四朵金花”耳边时,我妈妈这种单纯蠢萌的傻天真自然是不会有啥想法的;“四朵金花”之首那位家教良好、乖巧听话的小姐姐也是没多少念头的。但是,这四人当中有一位出生苦寒,家中姐妹众多,且原生家庭对其关爱不足的人。此人赋闲在家并非出于家人宠溺默许,只不过因为自身好逸恶劳,奈何岁数尚不足以出嫁,死皮赖脸呆在家中啃老。这样的人,在原生家庭里注定是个受气包,家人待她断不可能会有多少好脸色,只不过缘于血脉,没办法将她扫地出门,无可奈何而已。在这样的人眼中,姻缘就会是种活着的希望,是种能够带她脱离苦海的唯一期盼。当听到席袋方士传言时,她眼睛里恐怕都能冒出金光来了吧?因为她太渴望了解自己的未来,太想知道能够带她逃出生天的姻缘在哪,这种无休止的漫长而痛苦等待到底还要持续多久,何时才能结束。于是,她便提出建议,发起号召,集结四人商议一同前往。

我妈妈和“四朵金花”之首那位小姐姐尽管情窦未开,对“姻缘”二字暂时还无甚想法,听到“姻缘”两个字都还会脸红。但是,毕竟,好奇能害死猫,好奇心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两个对未知世界尚且知之甚少,本来就充满求知欲的黄毛丫头呢?而且,在这日复一日百无聊赖的咸鱼时光当中,类似问卜前程这种充满诱惑和新鲜感的事,又如何能不令人兴奋?

于是,该提议很快便得到四人一致同意通过。很快四人便做出行动,一同出发,浩浩荡荡前去拜会背着席袋云游到此的老人家去了。

当此四人一同到达老人跟前时,我妈妈跟“四朵金花”之首那位小姐姐等三人本就是抱着猎奇围观心态去的,自然绝不会有始作俑者积极。最先坐到老人跟前那把椅子上的毫无疑问就是她了。作为陪衬同行的其余三人,也都乖乖地她跟在身后屏气凝神、安静等候,并竖起耳朵想听清老人家到底怎么说。然而,当为首那位小姐姐坐到老人家跟前,开口询问他关于自己未来姻缘的事,老人家却始终闭口不言,三缄其口,无论如何不肯吐露半个字。反而是越过坐在他跟前的那位小姐姐,看向了跟在身后的我妈妈。并对着我妈妈眯眯笑,扬起眉头,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年底就要脚头郁郁了哟……”

此言一出,我妈脸上刷的一下全红了,脸上火辣辣的烧,顿时成了只薄皮柿子。乖巧听话如她,性格内敛,除了家人和这几位一块儿长大的邻居小姐妹,她连人都没认识几个,几乎从来没接触过家人以外的异性。突然被人毫无预兆地来一句“年底要脚头郁郁囖”,意思是红鸾星动,你教她又如何能不脸红呢?这时候她连脑子都发热了,脑门儿像突然被门夹了一样,后来发生什么事,老人到底还说了啥,她全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只知道带队前往拜会席袋方士老人家,最先向老人发问的那位小姐姐,无论她如何询问,老人都始终不肯吐露详情,唯一肯说的,只有一句“她会很晚结婚”。

而这句“她会很晚结婚”,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此预言确实也得以证实。并且,在又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的如今,在我这个当时还不知道身在哪个时空逍遥快活的我妈妈的女儿眼中,我似乎看到了老人始终不肯说出口的真相。

“坏人家庭,祸人妻女”八个字,恐怕当时一旦说出口,那位游方老人家,就算不血溅当场,怕且也很难活着离开这座小城市。毕竟,生长在这样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人人都是大熟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小城市里,都能够有胆做出这种事情,并且还要是处心积虑,被下手的对象——那位后来成了她丈夫前妻的人,还要是平日里跟她情同姐妹,将她视为知己挚交的她的好闺蜜,这样的一个人。并且,她甚至还要是一个能在她跟丈夫大婚当晚,那样的大喜日子,将丈夫跟前妻所生两个女儿赶出家门的人。这样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而生她养她的原生家庭里的其他人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这是题外话,本人无能,无力深究。本文提及,只为叙事,无意作何评论。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我们不是别人,没办法体会他人活着的难处。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去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评论任何人,更枉论指责他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管好自己,但行好事,无愧于心。

之所以会着笔描绘,纯粹就是因为故事情节需要。她本人确实路过了我妈妈的故事,还成为了一个在我童年时曾与我结缘,我某个儿时玩伴的后妈。重点是,拜会席袋方士由她发起,同时她的故事印证了老人家预言的灵验,因此提及,仅此而已。题外话,就此略过。

回到故事。

拜会游方术士席袋老人,卜问姻缘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我妈妈又重新回到了她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咸鱼人生,时间不知不觉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很快将近岁末了。年底逐渐迫近,席袋老人口中说过的“年底就要脚头郁郁囖哟”那句令我妈妈脸红心跳的预言,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就在这年关将至之际,发生了我妈在成为我妈之前,她人生当中最重要三件大事当中,第三件,也是最最重要的那一件。没错,主角即将登场,我爸要出现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虞美人”傻白甜小姐姐,你家霸王即将从天而降,问你可曾做好准备没有?

第三件:红鸾星动。

当我妈妈这边日日咸鱼,天天嬉戏正玩得不亦乐乎时,我爸爸那边在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大搞生产建设忙得不知所措。这时候的我爸爸,每天除了正常上班,一下班回来就马不停蹄回到自己的私人小工厂里埋头苦干,年关将至正是客户催货最急之时。工厂里面每个工人,甚至包括老板我爸,所有人都蓬头垢面,只顾得上日夜赶工。

而就在我爸爸扎在自家工厂里面正忙到不知所以然的时候。我爸爸的小姑姐(我爷爷的二妹,我曾祖母最小的那个女儿),突然跑来我爸爸的工场里,把蓬头垢面的正在忙活不停的他硬生生拽了出来。

而我爸爸是很怕他这位小姑姑的,并非因为她这人本身就是个当官的,习惯了那套说一不二的霸气。而是因为在饥饿年代里,在我爸爸小时候,她没少惦记她的亲哥哥,与及她的亲侄子们,其中自然包括我爸。得人恩果尚且要千年记,更何况本来就是血脉至亲。尤其是在这个我的家族根基本来就不深的城市里,她是我爷爷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血脉至亲,并且是父系血缘关系里面,本就位数不多的亲戚。我爸爸怕她甚至多于怕我奶奶。所以,我爸爸是断然不敢忤逆她意愿的。

被她给拽了出来,也便只好乖乖任由她摆布了。首先是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数落这么把年纪,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嘴里不停不停碎碎念:婚不结妞不泡,妞儿追到自家门,还跟木头一个样。整天吊儿郎当的,只会埋头搞生产,有没有想过自家老爹年纪那么大了渴望抱孙子?有没有担心过老爹没机会抱孙会含恨而终?还要蓬头垢面,胡须拉碴……哔哩吧啦………

额……我想此时,我爸头顶定是飞过无数飞鸟……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诶,我呸!我干嘛要吟诗?我去还不成吗?别念了行不行?女侠饶命,放过我,求你了。

孙悟空确实是真的很爱唐僧的,被念的时候贼TM很想揍死他也也确实是真的!!!

于是,他便只好乖乖顺从,任凭他小姑姑摆布了。先是被塞进了理发店,剪了头发理了胡须。然后,就被带到了我妈妈家门前,他小姑姐就只在门外推了他一把,把他塞了进去,人就没影了。

我爸一脸懵逼地进了我妈家门,说是三代姑婆那种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然而却从来不曾走动过。若非这会儿,被自家亲姑姑拎了过来,硬塞了进门,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门亲戚。曾经途经此处,路过此门N遍,都从来没进门过,更加不知道原来竟然是亲戚。

而我爸爸此时此刻,毕竟人已经进了别人家门,不管如何疏远,毕竟,确实是自家亲戚。而且,是自家亲姑姑亲手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它。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虽然小姑姑骗他说是带他过来走亲戚的。可他又并非智障。他姑姑究竟几个意思,就算他领会不过来,进门之后看到这家人严阵以待的模样,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爸爸也就只能敢怒不敢言,心中哪怕叫苦连天,脸上也要云淡风轻,乖乖坐在审犯一般的我外婆跟我舅父们面前。将“走亲戚”进行到底,跟未来岳母娘、未来大舅爷接着推杯换盏,继续谈笑风生了。

而女主角我妈妈呢?就躲在自家闺房里,跟前面说过的她的那几位小姐妹嘻嘻哈哈躲在房帘后围观偷看。几个黄毛小丫头,时不时假借喝茶倒水为由,不停溜出溜入……

我爸爸当时一面应付“走亲戚”,一面内心暗暗叫苦连天。想着自家工厂里还有堆积如山的活等着他回去干,这赶工都赶不应忙不过来的时候,竟然还被押过来“走亲戚”,而这边几个分明就是黄毛丫头,虽然无论哪一个,都长得娇俏可人,聪明伶俐的样子。而且,这会儿还隐约认出来了,是那几个曾经在路上偶遇过,听说是叫什么花来着?尽管想不起来,但印象还是有的。然而,这明明就是些小屁孩,毛都怕且没长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姑姐还真会来事。总之,他头顶就是一直有乌鸦盘旋……

于是,坐不了多久。估摸着约莫差不多了,意思意思就足够了。赶紧掰了个理由,脚底抹油便溜回去继续赶工干活去了。

我爸爸他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只当是闹剧一场。也从没想过人家小丫头片子会当真。所以很快便又投入到生产建设之中,继续埋头苦干无法自拔了。

然而,就在我爸爸自认为不过只是一场闹剧,所以睡得相当安稳踏实。第二天下班,回到自家工场继续蓬头垢面大搞生产建设之时。

这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嘻嘻哈哈,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他的工场外面,我妈妈她还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嘿,真巧。原来你在这里吗?嘻嘻,我们几个刚好路过这里,还真是巧了,我们昨天才见过,你还记得我吗?……”其他几个小妞躲在后面,更是嘻嘻哈哈乐成了一团。

拜托!小姐姐,您可还真是幽默。这可确实也真的是太“巧”了。我爸爸后来无数次拿出这段子调戏我妈妈,我妈竟然还可以一脸正经强词夺理“什么嘛?明明就是刚好路过!刚好!就是碰巧,是碰巧……”

不管这两人觉不觉得好笑,反正我是觉得很搞笑。我妈妈她也确实是太逗了吧?早不“碰巧”,晚不“碰巧”。偏偏前一天晚上见过我爸,第二天就“碰巧”了?

而且,就算压根不纠结这个“碰巧”,到底是不是碰巧。如果,你自个儿对人家大叔没意思,哪怕确实真的是碰巧,你也会自个儿兜路走吧?好,哪怕你就那么鬼使神差真的地就这么碰巧路过他工场,可人家帅大叔正埋头苦干忙着搞生产建设,压根就没空搭理你好吗?你要是没几个意思,还不静悄悄自己赶紧溜号?你巴巴儿跑过去跟人家打招呼,打断人家工作,耽误人家赶工,还傻里傻气的“嘻嘻……我就碰巧……”确实还真的是有趣……

活着还真有意思,世事如棋日日新。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颗你尝到的到底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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