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完全被这天方夜潭似的说辞震去了魂魄。
拉拉?于霏凡的老婆是同性恋?这说辞简直比韩剧更戏剧化,比美剧更有想象力,因为同性恋受人歧视,因为不结婚没有财产,所以需要一个挂名的丈夫么?所以于霏凡就毫无顾忌的跟她演戏了么?所以,即便与别人结婚了,他还可以和我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么?只要不登记结婚,就永远也不会有事了么?所以于霏凡才这样放心大胆和我准备结婚,因为他明白,在我这里所有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相爱,五年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对我说,也许五年前我可以接受那个荒唐的理由。
我呆滞的看着他,还是没有办法从那戏剧化的转变里回过神来。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解释说,“我和她有约定要给她保守秘密,我不能把她的性趣向告诉任何人,包括你。”
即便这样说得通,即便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即便他现在已然爱我,可五年过去了,很多很多都变了不是么?五年之约已过,他依旧还是已婚不是么?更可笑的是他从美国回来就和我正式说了再见,不是么?
呆滞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我看着于霏凡,冷冷问,“既然你答应过,现在又可以说出这个秘密了?于霏凡,请你编一个可行度高一点的故事来骗我,行不?我不是白痴!!”
狠狠的挣脱他的手,我转身就走。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来骗我!有那么一刻,我真以为那是真的,以为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彻底断了我们关系的人,不是我,是他,是他那一杯白水,是他给我的那些难堪,是他说的那句对不起。
“芳儿!!”他叫住我,声音里隐忍着痛苦,我知道那是他强行仰起身来弄到了伤口。
可我脚步未停留,我知道我无情,可我更知道,我不走便再没有机会走,像以往所有的场景一样,我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进他的圈套。
“我那样对你,是因为五年之约,没了,因为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生,因为我不想你再因我再耽误时间。”他在身后吃力的说出那些话来,语气里透着浓浓是伤痛,是那样无奈,那样心痛。
脚步凝滞,心里明明觉得那样假,那样虚伪,可身子就是不听使唤的动不了。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依旧满是哀伤,他说,“上次去美国,我本是为了解除那个五年之约的,可是……也许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安荫,就是我法律上的妻子,她却因和爱人闹情绪,一气之下在公寓里自杀,昏迷不醒,医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醒不过来……这种状态,我单方面提不出离婚,我和你的五年之约……也就没了……我不能要求你等我一辈子……”他顿了顿,似有哽咽,又说,“本来以为五年很短,很快就会过去,所以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我那时候想,如果五年内你真找到好的,我就忘记那个约定;如果,你找不到好的,我死活都要把你拉回我的身边……你的相亲,十有八九都不顺利,是因为我觉得他们都配不上你,或者说觉得他们不能发现你的优点……直到莫子逸的出现……他是不适合你,可我还是感受到了威胁,我总有那样一种感觉,他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我……”
他忽然笑了出来,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说,“你以前问我,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回答说你好玩。”他笑,轻轻的,却是那样真心,又说,“是真的好玩,而且是一旦玩了就会上瘾的那种,逗你,看到你崔胡子瞪眼睛的模样,看到你窘迫的样子,我会觉得世界很纯真,会觉得自己找了一块净土……芳儿,这就是你吸引人的地方,傻得可爱,强悍得傻气,正直得过于憨,可这些都是那些花瓶美女没有的,没有虚伪,没有猜忌,没有隐藏,有的只有一颗表里如一的真心,纯真的心,最真实的你……”
我不知道那些老妈唾弃的缺点,那些我自己觉得人生败笔的地方,在他眼里都成了优点,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慢慢的熔了个口子,那些话随着空气跑进了心房,将我的心填得满满的,满满的暖,慢慢的甜……
我知道于霏凡对我依旧有情,可我不知道,他的情依旧还那样浓。
是我,五年前没有相信他不会移情别恋;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和他分手;是我,五年来处处和他作对;又是我,让他处于今天这个尴尬的位置。
是我偷了他的心,又不敢承认自己真偷到了手,为自保又速速将他扔掉,伤了人伤己。
原来这么多年来,错的一直是我,是我……
“芳儿,今天,我和你说那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我不奢望还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是阻止你和莫子逸,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再用你的眼睛去看事……用心去好好体会,路很长,却不能回头,看清楚,想清楚,再选择走那条路,我……和爱你的人,都希望你能幸福……”
别再用你的眼睛去看事,用心去体会,爱你的人都希望你幸福……
于霏凡的话一直回旋在我耳边,走出病房,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也一直在想他的那些话。
以前他爱我,因为有五年牵绊而不得不隐藏,看着我选择又怕我选错,所以帮我选择;现在他依旧爱我,可他没了五年的牵绊而是戴上无期限的禁锢,他不能保证能给我幸福,他是被绳索绑住的雄鹰,他展不了翅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自由,他不再能保护我,所以他给我自由,让我自己选择,虽有万般的不舍,可他依旧尊重我的选择……
我知道,他在告诉我他爱我的同时也在隐晦的告诉我别放弃三莫……因为他觉得三莫和他一样爱我,他希望我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我呆呆的望着对面白色的墙壁,只觉的混乱,只觉得视线模糊。
是包里急促的振动声换回了我的思绪,有气无力的打开包,翻找到了手机,接通,是鲜橙多。
她劈头盖脸就一顿骂,“小姐,你丫的要我打几十个电话你才接?知不知道三莫在四处找你?你再不出现,我怕他会飞到海南将我抓回来找你,小姐,你行行好,行不行?我不是在度假,我是在工作!!”
我微愣,忽然觉得喉间哽咽,眼睛酸涩得生疼,我带着哭腔,唤,“嘟嘟……我……”
见我上了哭腔,鲜橙多的语气也变得软了起来,安慰说,“你被流氓骚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八年前也被流氓骚扰过,还不是让人家进了局子,你哭什么啊?”顿了顿,说,“你没事吧?三莫说你进了医院,你没事吧?三莫呢?他在不在身边,我问他。”
“他不在,他走了……”不知怎的,说出那样的话,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一样酸涩,酸得人喉间哽咽,眼直发疼。
鲜橙多的话,像一剂催化剂,将我本就乱成麻的心搅和得更加混乱不堪。
“喂……你这丫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每隔几分钟就打我电话,说你惨叫一声断了联系,让我好好想想你平时去的地方,弄得我都不能工作。要不是刚才他打电话给我说已经找到你,我看我真要回来一起找你了。那些小流氓没怎么你吧?啊?”
鲜橙多喋喋不休问了很多问题,可我一点也没有听见去,在我的脑海里只有三莫一个接一个地方找我的样子,只有他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样子,只有那双满是痛楚的黑眸,只有他转身离去那伤痛的背影……
我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可我明白,我自己心底哪里最疼。
挂了鲜橙多的电话,才发现手机上有那么多的未接电话,还有那么多的未读信息,全是三莫的。
“大妈,玩赖账也要有个度啊!不带这样玩人的,赶紧回来。”
“免费,你回来。”
“好了,大亏本,我倒贴,你回来好不好?”
“那,你不会来我可将录音发给杨子了啊!”
一条条,都是在我遇到流氓后的那几分钟发的,每一条都是哄骗我回去。
看着那一条条短信,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又担心又强装镇定发短息骗我回来,求证我完好的三莫,那一条条短信里有他惯有的调侃味道,可更多的却是一个人的不确定人安全的不安感。
也许,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也许;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也许……
我合上手机,恍恍惚惚的走出病房大楼,走出医院。
已接近凌晨,路上毫无行人,白日里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再没有灰尘飞舞,没有四轮铁甲奔驰,有的是静静的躺在那里歇息的车辆,有的是一直静静站立在马路两旁的花木和路灯,有的是凌晨无孔不入的寒意。
微微的缩了缩身子,搓了搓落在外面的手臂,我迈开步子一个人行走在静得发冷的马路上。
只是没走几步,忽然眼前灯光一闪,汽车耀眼的灯光直射我的眼睛,有人从闪耀的灯光里走了过来……他……
竟是三莫。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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