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爆发第一天的深夜。
“经统计，超过三成的普通人陷入狂躁状态，伤亡人数暂无法统计。目前公共交通完全瘫痪，城市内多处电力设施被损坏，不排除有人故意针对破坏。”一名戴眼镜的女驱灵人汇报情况。
一名符箓斋长老举手打断了报告，“政府的警察和军队是什么情况？”
女驱灵人说：“瘟疫最容易影响的就是健壮的成年男性，警察和军队在第一时间失陷，官方驱灵组织正在赶制‘醒神汤’，预计在十三个小时后，警方和军方才能够出动，与驱灵人一同镇压瘟疫暴乱。”
“十三个小时太久了。”另一名长老紧咬下唇，手指轻轻敲打桌子。“从中午到现在，帝都所有的驱灵人都出动了，根本不够。再这样下去，会死很多人。”
瘟疫，其实并不可怕，它无法对驱灵人生效，只能感染普通人，使人充满暴力欲望。即便半吊子的段雨都能轻松解决一名“患者”。只要给患者贴上符咒或者喝下醒神汤，就能恢复过来。
然而，可怕的是这座有2100万常驻人口的庞大城市！
超过四成的普通人陷入症状，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有600万个满脑子只想着破坏和杀戮的疯子，在大街上乱逛，任何进入他们视线的物体，都存在危险。
“外部增援呢？”
“已经通知各大门派了，还在路上，最快也要明天清晨抵达，而且……”女驱灵人看向桌上的帝都地图，欲言又止。
“结界，对吧？”角落里传来林克的声音，他睁开眼，眼中满是疲惫的血丝。
女驱灵人抽出一直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整座城市包含在里面。
女驱灵人说：“城市周边被布下了一圈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破除结界并不困难，但结界设计的十分巧妙，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出现问题就直接停止运转。失去了结界的封锁后，瘟疫就会开始向周边城市蔓延，那就真的无法控制了。”
“它既是牢笼，同时也是一层保护。在提出完整的解决方案前，没人可以动结界，甚至需要划分一部分人力去保护。经过上次张家里世界事件后，邪修隐藏的更深，他们或许就躲在某个角落，准备破坏结界。。”
坐在首位的长老说：“时间不多了，每耽搁一秒，就有可能会有一名遇害者。我提议组建特别行动小组，独立于救援行动，对瘟疫进行深入调查，从源头寻找解决方法。特别行动小组负责人我提议由林克担任。”
“附议。”
“附议。”
“林克，你需要多少人？”
林克睁开眼，思考了片刻后说：“2个人就够了。”
……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从床上拎起来的理由？”段雨瘫坐在沙发上。
段雨状态看起来很差，满脸疲惫，整个人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衣服皱皱巴巴，领口、衣角还带有暗黑色的血渍。
从下午瘟疫爆发开始，段雨就投入到救援中，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回来后，他根本没有精力去洗澡，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刚睡下不足一个小时，就被林克拉起来。
钟云渺靠在段雨身边，同样不住的打着哈欠。
“特别行动小组，这么高端的名头，你怎么想起来拉我入伙了？符箓斋随便拉一个驱灵人，都要比我资深吧。”段雨说。
林克点头说：“如果论战斗力，你的确是最弱的。”
啪嗒，一旁的水烧好了，段雨走过去给泡了两杯速溶咖啡，一杯是自己的，另一杯递给了钟云渺。
“我的呢？”林克说。
“自己泡。”
林克送了耸肩，也不生气，走过去给自己冲了一杯，他端着咖啡杯继续说：“但对于特别行动小组来说，战斗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一个足够聪明、敏感，并且对南希有一定了解的人，整个帝都，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呵——”段雨笑了出来。“说辞这么官方？”
“好吧，我是通过上次张家里世界的事情，觉得你一肚子坏水，肯定有正常人想不到的坏点子。现在谁都没有办法，我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林克摊手说。
段雨抿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味蕾间蔓延。
“好，我加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在事件结束后，我要那块血玉。”
“好。”
十分钟后，段雨一行三人走出了符箓斋的北斗大阵，来到了现世。
他们站在一栋高层的天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尸体在水缸里泡了十几年后，突然掀开盖子，涌上来的那种味道。
段雨捂住鼻子，“我开始怀念雾霾了，至少它不会这么臭。”
“再过段时间，你就会怀念这个味道了。帝都外面被一层结界包围，里面的怨念无法散去，盘旋在上空中。再继续下去，这个‘味道’就会凝结在一起，成为魂丝。魂丝互相碰撞、纠缠，魂妖就诞生了。到那个时候，数百万的魂妖，就会彻底将帝都吞噬。”林克说。
钟云渺举起手机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三十一个小时后，第一头魂妖就会诞生。”林克说。
现在是凌晨两点一刻，帝都像一座沉寂已久的死城，幸存者躲在黑暗的角落，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也没人敢点亮一盏灯。“患者”沉默的行走在街道上，他们晃晃悠悠，行动迟缓，然而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化身为破坏一切的疯子。
段雨叹了口气说：“一旦第一头魂妖出现，驱灵人就要面对一个选择。是强行破除结界，让瘟疫扩散，解救帝都。还是保护结界，将灾难控制在帝都内。不论哪个选择，都会死人，很多的人。”
“段雨，你有什么思路吗？”林克问。
“他们为什么要散播瘟疫？”段雨说：“我想到的是三种可能。第一种，通过大范围的死亡，进行某种仪式，召唤鬼蜮中某个强大的存在，一举将帝都的驱灵人都干掉。第二种，将所有驱灵人的视线焦距到帝都，鬼蜮趁机去其他区域执行隐秘行动。”
“这两种我们也考虑到了，正在联系外部驱灵人组织进行排查，不过暂时还未发现任何情况。第三种是什么？”林克说。
段雨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见过绑匪或者银行抢劫犯吗？”
林克虽然不明白段雨的意思，但还是直白的说：“没有。”
“绑匪在索取钱财时，一旦目标出现犹豫，他就会从人质身上割下某个‘零部件’，手指、耳朵之类的，寄给目标。威胁目标乖乖就范。”
段雨走到天台边缘，指着下面的帝都。“第三种可能，帝都，两千一百万条人命就是鬼蜮的人质，他们在威胁某个人，因为那个人犹豫了，于是瘟疫就爆发了。”
以两千一百万人为人质的威胁，即便是林克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过了好久后，他才说：“三种可能性，你更倾向于哪个？”
段雨说：“前两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最后一种，是我最想去调查的，直觉告诉我，有一个人，肯定与之相关。”
“谁？”
“莫羡。”
林克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思考了片刻后，就想清楚了其中关键。
“那就出发吧。”
“嗯？”钟云渺瞅瞅段雨，又看看林克，这才缓过神，拉着段雨的袖子，举起手机问：“我们去哪？”
段雨揉了揉她的头，“当然是张家，最后一刻，莫羡带着血玉跳进了更深一层的里世界，张家也许还残留着一点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