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棺材盖后,棺材内陷入黑暗。
原生的穿界门能不能同时容纳两个人通过?
外面的厉鬼会不会再闯进来?
没人知道答案,他握紧了钟云渺的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等待结果。
“娘,奶奶走了,我们怎么办呀?”
女孩稚嫩的嗓音里带有哭腔,一睁眼,一个小姑娘俏生生立在段雨身前,段雨正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段雨认得她,就在之前的幻觉中,女孩就是杀夫女鬼的女儿,只不过之前的她才三四岁,现在已经是有十一二岁了。
又是幻觉?
思考间,段雨就听“自己”开口说:“奶奶是去享福了,我们要祝福她老人家。圆圆乖,不哭了啊,还有娘在。你爹爹快回来了,缸里没有米,你去隔壁王婶子家借点,娘去给你爹准备饭菜。”
“我不喜欢爹。”女孩嘟着嘴。
“不喜欢,也是你的亲爹,他……他总归是关心我们的。”
女孩磨磨蹭蹭不想去,催了几次后,才不情愿的出门。
这一幕落在段雨眼里,再看母女俩的衣着,家中的家居装饰,可以看得出,这六年来,他们过得并不好,甚至称得上家徒四壁。
嘭!
门被砸开,人还没进来,一股浓郁的酒臭味就飘进来,紧接着,一个肥硕的身躯,从门中“挤”进来。
是那个被砍成十三段的男人。
男人比六年前胖了更多,身上披麻戴孝,衣襟上却沾满了呕吐污秽。
他手里拎有一个牛皮箱子,箱子里似乎装了不少东西,里面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男人小心的把箱子藏在床底,随后一屁股坐在床上,老旧的木床咯吱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拦腰截断。
“酒,把酒拿过来。”男人躺在床上乎喝道。
自己的母亲去世,家里更是连米都没有,还成天想着喝酒,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段雨这般想着,女人也同时低声回道:“没有了,前天就你喝没了。”
话没说完,就被一巴掌呼倒在地。要是以段雨的性格,早就爬起来干他丫的,非得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可这具身体的主人,却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她倒在地上默默哭泣。
男人恶狠狠的抓住女人的头发,一张肥腻的大脸凑到她面前,怒吼道:“老子在外面辛苦挣银子,养你们母女俩,现在想喝口酒都没有!说!老子挣来的银子是不是都被你拿去在外面养小白脸了!”
男人一看就是在撒酒疯,自己被自己越说越气,到后面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段雨就感觉视线通红,鲜血从额头流进眼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这是被打蒙了。
“别打我娘!”
段雨陡然回过神,余光瞥见一个幼小的身躯冲过来。他想制止,却无法操控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目睹女孩扑过来,挡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男人已经打疯了,看也不看,一拳头狠狠落在幼小身躯上!
他娘的!
段雨两只眼睛都能喷出火,这个禽兽,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
女孩还在发育期,身体骨骼器官都尚未完全,这一拳下去,直接一声不吭,就倒在了地上,再看她左边的耳朵和眼睛里流出了刺眼的鲜血。
男人又出去喝酒了,地上的血泊越来越低,段雨低下头,看到血中“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女人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嘴角已经裂到了人类能达到的极限。
精神一阵恍惚,段雨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身边是三叔他们,在看到钟云渺后,他心底松了口气。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和钟云渺会有人留在门后。
“在进入穿界门前,你就消失了。”钟云秒在手机上继续写到:“又进入幻觉中了?”
段雨点点头,站起来巡视四周,没有急着解释幻觉中的发现,问道:“我们是回到最初的凶宅空间了?有什么发现吗?”
穿过了无限广阔的百鬼空间、阁楼的极度黑暗空间,只要再找到一扇穿界门,就能回到现实。在段雨昏迷这段时间,几个人也没闲着,除了卧室那扇门谁都没敢动之外,其他地方都被勘查了一遍。
“所有的门窗都被锁住了,根本打不开。”桑桑说:“而且,云渺感知不到穿界门了。”
穿界门是回到现实的唯一方法,原生的穿界门千变万化,不论是之前的麻将还是棺材,只有用正确的方法才能启动。如今钟云渺感知不到穿界门,就相当于他们是困死在这了。
真的没办法了?
段雨想起刚刚在幻觉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讲给众人听,众人听罢,心里都不是滋味,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但同样,可恨之人,谁说又不是可怜人呢?
杀夫女鬼虽说犯下了杀人的罪孽,但之前所遭受的压迫和虐待,又有谁替她主持了公道?面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痛苦,她最终选择毁灭与自我毁灭。
错?对?
谁都无法判断,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
三叔作为年长者,最早从复杂情绪中摆脱出来,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你的意思是……那个包?”
“什么包?”桑桑问。
“就是刚才提到的,那男人从外面带回来,小心翼翼藏在床底下的包。”段雨解释说:“甚至我觉得,这就是女鬼给我们指的路。否则她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幻觉?”
第一个穿界门是一双摆在麻将桌的断手,代表赌博和贪婪,是男人的恶。第二个差穿界门是棺材,配合幻觉,段雨猜测那应该是男人母亲的棺材,也就是小女孩圆圆的奶奶。从女孩的哭泣、不舍,看得出奶奶对她们母女是很好的,所以棺木代表的是最后一丝能庇护母女善良的消失。
最后一扇“门”肯定也有代表的寓意,甚至段雨猜测,最后一扇门后,他将看到男人被砍死的那一幕!
桑桑问:“可鬼指的路,能走吗?”
段雨回道:“不能走,也得走!”
眼下已经被困如绝境,必须放手一搏。
再一次来到卧室门前,说不害怕,那纯属扯淡。直到现在,段雨还清晰记得女鬼的“回眸一笑”,每每想起来,都令人脊背发寒。
钟云渺抽出最后几张符咒,然后缓缓打开了门,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女鬼不在,可能还在上一层空间,没有追下来。
四人也不耽搁,一进门就直奔床底下。
没有,箱子没了!
“难道我的猜测是错的?”段雨自语。
“不,穿界门就在这,我能感觉得到它残留的波动。”钟云渺在手机上写道。“穿界门似乎是在移动……”
移动?箱子会走路了?
“越来越近了……不对,大家快躲起来!”
同时,外面响起来沉重的脚步,以及“滋拉滋拉”的声音。
女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