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商自从知道谢苓家住的不远后就每天都能看见小姑娘往他诊所门口路过。
想起前两天谢苓同他说的那些东西他就觉得奇怪,这小姑娘脑袋里天天想的什么,一会儿说他和她奶奶在一起她不反对,一会儿又觉得他和唐荞凑一对般配。
当代少女的想法他真是搞不明白。
之后几天方惠敏来了一次,也是因为腿的事情,但没有带谢苓,季寒商就旁敲侧击了一下谢苓什么情况,怎么不见她上学。
整个宁镇的常驻人都知道谢苓的事情,季寒商一个外来人自然不会知道太多,他也不好意思同其他人打听,就只能跟她奶奶唠嗑谈一下,说不定有用的消息还多一些呢。
“小苓那孩子中学读完就没去学校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欠了一堆的赌债的,还不上,小苓就到处谋财打工,替他还债,说来也惭愧,是我们母子俩拖累了她啊。”方惠敏说到这事就觉得对不起谢苓,但凡谢苓性子没这么倔,懂的变通不会一条路走到黑也不至于是现在这种情况。
季寒商听她说着,看起来是在唠嗑,实际上把谢苓给分析了一个遍。
无父无母,性格孤僻,没钱上学,还得替养父还债,实在是可怜。
有种别样的小心思在季寒商心底发了芽。
谢苓算着拳击赛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特意在比赛前两天去拳场打了两个晚上,权当热身,这两天来赤枫拳场打拳的人都怕了她了,出招狠辣,毫不留情。
眨眼就到了拳击赛的日子,谢苓同方惠敏说自己要去奶茶店帮忙却转道去了赤枫拳场。
在清吧后面她又看见了费德,费德一双湛蓝色眼睛落在谢苓身上,恭敬的喊了她一声。
谢苓摆摆手,走了进去,费德跟在身后,用并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说道,“白鹤小姐,老板今天没来。”
谢苓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马上又恢复过来,她压低自己的帽檐,声音从口罩中溢出来,听不大清楚她的情绪,“是富城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
费德低头瞧着谢苓的高马尾,不知道该不该说,但又想起顾邵飞说的话,还是决定告诉她。
“是谢家和曲家争地皮,惹了是非,老板去给谢家擦屁股了。”
这话从费德嘴里说出来有点蹩脚的搞笑,谢苓没忍住弯了弯唇,“他也就爱干这种擦屁股的事情了。”
费德没说话,跟着她一路去了擂台后方,见她去了自己专门的休息室后这才止了步子,站在门口等她。
一轮比赛一次晋级,一共三轮,第一次淘汰了十五个人,这一次要淘汰七个人,还有一个人轮空,因为有轮空签所以需要抽签决定上场次序,最后拿到数字零的就不用比赛直接晋级最后一轮。
季寒商被唐荞拖过来赤枫拳场的时候满脸不耐烦,他还想着等下去奶茶店点个外卖呢。
“你可别想着跑啊,我特意拉你过来看看那个白鹤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唐荞一脸兴奋,拉着季寒商就往里面走,一股汗臭味袭来,季寒商肉眼可见的速度把自己眉头蹙成了一道深壑。
“我对她不感兴趣。”季寒商把自己的手从唐荞手里抽了出来,想起谢苓说的话,自己有必要和他保持距离,不然被人传自己喜欢男人怎么办?
唐荞没因为他的话和动作而扫兴倒是往前又挤了挤,继而吐槽季寒商道,“要不是格列被我爸派去邻国有事去了,我就拉着他来不带你了,季二少你也是真没意思,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的,你就一辈子和你的医学过吧。”
季寒商没说话,也不是没有不喜欢的东西或者说是人。
……
房门被敲响的的时候谢苓刚拉完韧带,她戴上口罩去开门,见到拳场助理拿了一个小盒子站在门口。
“白鹤小姐,到您抽签了。”小助理对谢苓的态度特别好,语气里甚至还夹杂着崇敬。
谢苓点了点头,伸手往那个小盒子里摸了摸,最后拿出一张纸条,打开,她就扫了一眼,然后问助理,“轮空签是零号?”
助理点头,“是的,是零号。”
谢苓眉梢挑了挑,把手里的纸条摊开给他看,“轮空。”
轮空签就这么被谢苓给拿到了,也不知道该说是其他选手运气好呢还是谢苓运气好呢,前者是说就她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实力超群连肌肉男都打得过的女孩子,直接晋级算是给男人们一个稳住面子的机会。
而后者就是谢苓作为唯一一个女孩子打到最后一轮还是不算现实,轮空让她直接晋级,倒也省去了麻烦,无论如何她都有机会进前三。
裁判站在擂台上把这次比赛的先后顺序,对打顺序都讲了一遍,知道最后一场比赛都没有听见白鹤小姐的名声。
唐荞不禁疑惑,“怎么没有那个女人的名字啊?”
季寒商也觉得奇怪,但不多时裁判就宣布了轮空签。
“本次轮空签选手,白鹤小姐。”
擂台下方不少人听到这话都切了起来。
“没有白鹤还看个屁啊!”有人扯着嗓子喊。
“就是就是,散了,没什么看头了。”
“看几个大块头打架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回家陪老婆看肥皂剧。”
“对啊对啊,没有白鹤小姐看个屁啊!”唐荞不嫌事大的跟着附和了一句,季寒商斜视他,表示想跟他划清界限。
赤枫拳场有很多白鹤小姐的死忠粉,她虽然是个女的,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在拳场展示魅力,吸引粉丝。
到场的男人里面还有人跟追星一样拿起了闪光牌,上面印着“白鹤小姐”的字眼。
季寒商眉梢挑了挑,这白鹤小姐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多人为了她来看比赛。
裁判一看这情况,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这人要是一走可就损失了一笔钱啊。
“这轮空签是白鹤小姐自己抽的,可不是提前安排的。”
下面马上有人起哄,“你说是就是啊,没有证据啊。”
“就是就是。”
费德站在后台都能听见前面的骚动,他百年难得一次裂开的表情有所松动,转身敲了敲谢苓休息室的门。
谢苓开门出来,抬头看他,“怎么啦?”
费德低头,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同她说了说。
谢苓拉了拉身上的灰色棉袄,费德瞧见了心里忍不住想,她怎么这么多棉袄在这边,明明每次来的时候都穿的单薄外套。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说着,谢苓就把帽子扣到了脑袋上,把口罩整理了一下。
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她就被放上了擂台。
谢苓一上去下面就惹来了不小的骚动。
裁判看见谢苓马上喊了一句,“白鹤小姐。”
“嗯。”谢苓点头,把帽子拉了拉,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刚想开口说什么,那裁判就拿了一个话筒递到她面前。
谢苓楞了冷,接过。
季寒商从谢苓上台开始就盯着她了,这企鹅般的模样他好像在哪见过。
“这就是白鹤啊?为什么不给看脸呢?是因为太丑了吗?”唐荞探头去看,挡住了季寒商的视线,季寒商就伸手一把把他按了下来。
谢苓不说话,底下的人就也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声音从口罩出来,有些闷,透过话筒就更闷了。
“轮空签是我自己抽到的,既然抽到了就得按比赛规则来,所以今天我不会上场,下一次再来看我比赛吧。”说完谢苓马上把话筒递回给了裁判。
季寒商站在人群中楞了片刻,这声音也有点耳熟啊,如此多的东西暴露于他眼前他要是在不知道可就真的是傻了。
季寒商勾唇笑了笑,有点意思啊。
裁判见观战的人有些失望,忙拦住要下去的谢苓,问了一句,“白鹤小姐这么着急走吗?不如先看个比赛为之后的决赛做准备?”
他本意只是想让谢苓留下来,那她的粉丝也就会留下来。
谢苓回头看了一眼裁判,声音不大不小,但还是被话筒收录了进去,让整个拳场的人都听见了。
“不了,回家织毛衣。”
全场安静。
谢苓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马上下了擂台。
之后她听见全场都在笑。
谢苓蹙眉,织毛衣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吗?冬天来了不应该多织毛衣以备后患吗?
季寒商见谢苓离开的背影失笑,她刚说那句话的方式和谢苓说他和唐荞和她奶奶的那种说话方式一模一样如出一辙,都是一本正经的。
不过谢苓为什么要打拳啊,而且名气和实力还不赖。
季寒商笑完又蹙眉,原本前几天觉得自己已经知道谢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现在却又觉得她只露出了表面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还埋在深处。
谢苓一个人出了拳场,今天不要打比赛,她出来的特别早,一出来就直奔回家,路过季寒商诊所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抬头看了去,乌漆嘛黑的,看来是不在。
因为提前回家,谢苓就陪着方惠敏一边看肥皂爱情片一边织起了毛衣。
那一本正经织一下毛衣又看一下电视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方惠敏看见她这般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忙拿出自己的老人机偷偷摸摸的走开到自己房间打电话去了。
谢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现在奶奶打电话都要背着她打了,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