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约在周六晚上,尹眉家附近,那天降温,北风阵阵。尹眉住的是被风面,没有出门,室内感觉不到寒冷。刚走出巷子时,风吹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约定时间快到了,尹眉咬咬牙跑去碰面的商场。吃饭的地方,要从商场走一段路过去,出来没多久,刘原生就感觉到尹眉冷的厉害,主动拖外套给她披上。“没关系,真的不太冷,你也只穿两件,快穿上外套吧”这是她当时说的,坚决把外套递回去。后面想想这段关系无疾而终,在此时就埋下了伏笔吧,她真的不习惯穿别人的外套。
晚上10点多了,行人渐少,路边飞驰的车鸣声,穿过一排行道树,像从远处传来的。灯光穿过树梢落下,昏暗又缠绵,深夜漫步街头,时不时聊几句。“你看起来很小,还在读大学吗?”刘原生问一句。
尹眉没多想“我已经很老了,27吧,哈哈哈。你多大了啊?”
“我和你差不多”刘原生转过头说道。
“你之前上课不是说才工作两年吗?应该比我小3岁”
“我读了研啊”刘原生一脸坏笑回答。
“这样啊”尹眉傻傻的信以为真。
吃饭的地方穿过马路就到了,等绿灯亮的瞬间,尹眉提脚准备走。“等一下”刘原生叫住她,捏住她手臂,过2秒说了句“可以了”,直接拉着她的走了。尹眉没多想,朋友之间这样也挺正常的吧,何况过了马路他就把手松开了。定的是一家牛肉火锅店,深圳街头很常见,大厅几乎被坐满了,都是半夜来吃宵夜的。一圈逛下来,找了个两人坐位置,在大厅中间,旁边坐了一对来吃饭的情侣。吃东西的间隙,那男的还用手摸了一下女朋友的额头,尹眉侧头是正好看到,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头转正了。
不是很熟,刘原生表现的特别主动,帮尹眉一起拿了蘸酱,其实她想自己去的,喜欢什么自己才最清楚。顺手倒一杯茶递给她,主动挑起话题,尹眉嘴笨,说不出什么俏皮话,谈话勉强继续着。等火锅汤底翻滚了一会儿,刘原生开始汤烫菜,主动帮忙夹了几次菜。尹眉知道,自己是少注意到其他人,活在封闭星球的人,没有眼色,与人在一起,说话都紧张,外人看来是木讷。刘原生说了几个冷笑话,她都没什么大的反应,有几个还是与她发的朋友圈有关的。在回家后,认真思索一番,才发觉他约饭前应该是认真研究过自己的朋友圈。等菜熟的空隙,尹眉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桌子中间的锅里,水雾腾起,遮住部分视线,还是看出鼻梁挺,五官挺立体的,从小练武,整个人的精气神很足。希望是个新的开始吧!她祈祷着。
后面陆陆续续约了几次,尹眉表现的像个性冷淡患者,本暧昧美好的气氛,结果到她这就一脸坦坦荡荡,让人生不出亲近之心。一次约半夜看《驯龙高手3》,他们坐在最后排。电影后半段两只龙谈恋爱,气氛应该是刚刚好,刘原生也假装很困,将头靠在尹眉的肩上,结果她硬生生的没什么动作,专注看着电影。她的内心其实是在咆哮,只是头脑一片空白,没什么想法,第一次经历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结果直接没动。最脑残的是,出了电影院后,她还傻傻问一句“你是不是很累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幸好刘原生说看电影的时候休息了一下,现在有时间可以去附近的游乐场逛逛。
尹眉很喜欢深圳市容绿化,可能发展的晚,最大限度的种植了多种花木,3-4月的木棉和黄花风铃木,5-6月的凤凰花,一年花开不败的三角梅,9-11月的羊蹄甲,冬天的凌霄花。他们踏过小叶榕的斑驳的光影,宁静街头穿来不远处的车鸣,身边经过一对拉着手打闹的情侣,女生的笑声听起来纯粹又美好。刘原生往尹眉身边靠近了一步,在她的手摆到身后时,握住牵起。尹眉嘴角偷偷的弯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内心没有什么波动,虽是第一次与异性牵手。刘原生看起来特别高兴,如果不是拉着她,差点要在街上蹦几下,拉着手一直在前后晃,还问她什么感觉。尹眉当时怎么说来着,“还好啊,都奔三的老阿姨和少年的感觉肯定不一样。”然后她侧头,微笑对刘原生说了句“可不可以不要再晃手了,我这种老人做起来太违和了”。说完后,尹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解风情,乏味迟钝,凭实力单身。深夜漫步街头,这是他们约会来最常做的事,只需关注对方和自己的心情,到现在尹眉还能记起那种感觉,可惜那时真是有点紧张,总是说些口不择言的话。
由于刘原生的工作周一休息,而周一恰恰是尹眉工作最忙的时候。他工作日也是早9晚9,所以约会时间通常在半夜。尹眉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刘原生提出每天见面,她觉得太黏糊,拒绝了。刚毕业时一个人去浙江,没有朋友,没有钱,工作不顺,晚上一个人睡不敢关灯,没有觉得委屈。后面换到邻市工作,没有熟人,独自找房子搬家。刚开始还不注意,经常晚上忘记锁门,就睡了;早上匆忙出门,从楼梯间摔下来,忍着剧痛去上班;周末一个人逛周围的景点,在网上查菜谱自己做饭,养很多的花。不上班都没人能说说话,偶尔和以前的朋友吐槽。来深圳后,也是一个人住,习惯了有大片私人空间。
后面为什么分开?是当刘原生抱着她,想吻她时,以不习惯为由,直接推开了。是当他说起从小的环境,尹眉只是安静听着,不主动提起过往。是当他们可以一个星期不联系。是尹眉离职快两个月,焦虑自己工作。是尹眉抑郁的情绪快无法控制。是她自卑觉得自己太差劲,看不到未来。是从没有想着要去依赖任何人,所有的情绪都自己默默消化。是在刘原生偶尔漏出来的几丝咄咄逼人的情绪发觉他们不适合。是妈妈想要她嫁在家附近。还是当他咨询男性朋友沐阳,被吐槽这种男朋友还留着过年吗?
一个月没见面,半个月没有联系后,尹眉直接发了条信息给刘原生“我们最近都不要见面了吧”。当时她正在公交上,坐在左边窗口位置,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和来往穿梭的车辆,胸口有点闷。取出耳机打开许巍的歌单,慢慢深呼吸了几次,呼吸渐渐平稳。她为这句话反反复复编辑几次,无法发出“我们分手吧”“我们不要再见”这种话。回顾有没有需要退还的东西,没有。吃饭钱基本是轮流付,也没有收到过礼物,很好,没有纠缠太深。最终给的理由也是自己抑郁了,希望在接受调整好自己后再谈感情。刘原生回了句“心情不好可以找我,聊聊天说不定会好点”。他们就这样断了联系,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后悔挽留,也没有互删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