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赫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走着,蓦地顿住了脚步,握拳轻咳两声。片刻,手心微微摊开,一口血与她苍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目得有些惊心。
墨眸一敛,长长的睫毛若一只濒死蝴蝶的翅膀一般轻颤两下。再抬眼,眸里倒映着这长长的密道,仿若一个深渊一般有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慢慢的,穿过一个拐角,她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十字架类型的钥匙放进了一个凹槽里,顿时视线变得豁然开朗。
只见,精巧别致的竹屋修建在一颗高大的古树上,在竹屋的正前方有一片清澈见底的小湖。一片片桃花随风而舞,飘落在湖面上,泛起点点涟漪。
“臭丫头,你怎么来了?”静师见矗立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的某人,不由得上前两步。顿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心逐渐沉了下来。
“静师父。”她勉强一笑,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她能走到这里,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丫头。”静师惊呼一声,快如闪电的接过她倒下的身子。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脸彻底黑了。
半个时辰后,她趴在软榻上,眉心紧皱,有些疼痛难忍,现在真是动一下都像要命一般。若是她能够看到自己的后背,便会发现那光洁的肌肤上遍布着一条条清晰可见的鞭伤,像扭曲丑陋的蜈蚣一样,恐怖至极。
“你还真是不要命了。”静师严肃的皱着眉头,嘴里满是责怪,但上药的手却是轻了又轻。这孩子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像她的孩子一样。每次这丫头来她这里基本上都是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什么时候她才会注意自己的身体,她不是神,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静师父。”千赫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眼,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叫了一句,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的一身医术可都是在她这儿学的,所以,最不能得罪的便是静师。
“下次要是你再受伤,我就告诉你爹。”静师放下手中的药,语气里多了一丝威胁。她说不管用,她爹说总有用了吧。
“师父。”她可怜兮兮的呶了呶嘴,开玩笑,要是她爹知道了,她就别想走出逍遥王府了。
“这事儿没得商量。”静师横了她一眼,心里的火气还没有消下去呢,若不是这丫头此刻还受着伤,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毕竟,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没命的。她自个儿不管她的命,她这个做师父的管就是了。
她悄然敛下眉宇间的忧愁,而心中升起的惆怅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丫头是不知道这次自己伤得有多重么?怕是已经留下了内伤,病根。
“师父,我最爱最可亲的师父,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受伤了,可千万别告诉我老爹。”她甚是委屈的扯了扯她的袖子,眨着一双波光粼粼的墨眸盯着静师。
“好了,我去给你熬药。”静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站起身便拂袖离去。
“谢谢师父。”千赫趴在床上,暖暖的笑了,顺手拿过床头的一本医书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师父她老人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知道她不会告诉老爹的。
午时
“师父,这个冰凝草真的存在吗?”她瞄着书上的注解,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能使人青春永伫,返老还童的东西未免也太逆天了吧。想想,这东西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二十一世纪都是令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传言在极北神渊有人见到过。”静师搁下筷子,眸光一凝。极北神渊乃是天下最为寒冷的地方,就算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敢在那儿待上一个时辰。那里的冰寒之气已形成了实质性的寒气,不过也正因为极北神渊的冰寒,才会孕育出一些得天独厚的天灵至宝。
“极北神渊。”她轻呡一口鸡汤,墨眸熠熠生辉,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有机会,她一定得去瞧瞧。
“那种地方,你要是去了,以后就别叫我师父。”似是知道她小脑袋瓜儿在想什么一般,静师立即就出声扼杀了她的想法。这臭丫头不仅唯恐天下不乱,而且还特别不要命,真是伤脑筋。
闻言,她有些不自然的假意咳嗽道。真是差点儿没被一口鸡汤给呛死,静师父这未免也太狠了,她不过就是想想而已。
嘶,她皱了皱眉,一脸郁闷。都怪她咳嗽得太厉害,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真是疼。
“还不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看看伤口。”她声音凉凉的,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这丫头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她背过身,悄悄的撇了撇嘴,她千不怕万不怕就是怕她老爹、静师以及师兄。
“伤口又裂开了,这几日就不许下床了。”静师拿过一些白纱布和药又重新为她上药,眼里溢满了心疼。这些背部的鞭伤实在是太重了,就算痊愈了,也只怕会留疤,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
千赫轻轻浅笑,如一个乖宝宝般点了点头。
“我倒是忘记问了,你这鞭伤是怎么来的?”当时只顾着她的伤口,竟忘了问她原因。这一次可不同以往,从伤口以及力度来看,这并不是一般的鞭伤,而且貌似她是心甘情愿所受这鞭伤的。
她沉默良久,自知也是瞒不过静师的,终是坦白道:“我去了楚荆皇陵,取冰蓝花救人。”
“你这孩子。”静师不知如何说起,只是略微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她自个儿。
“师父,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你还得意上了是吧?”
“没,没有。”
几日后,伤口开始结痂的她有些百无聊赖的缓步来到小湖边儿,突然伸手接过一片落下的桃花,心中有些惆怅。指尖划过身前古筝的琴弦,哀婉缠绵的歌声随着片片桃花落尽繁华,墨色的瞳眸里除了死寂就是无尽的深渊。
“你还是没有放下?”静师看着抚琴的少女,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从未拿起过,何来放下。”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执念一旦有了,就回不了头,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自作自受。
“好自为之吧。”静师悄然转身,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一待就是三十年。她又何尝不是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