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元看了一眼山壁，高不见顶，加上黑暗，实在难以看清上面是什么状况，乾玉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吸附在山壁上，一爬而上，轻盈而灵活，像是一只小猴子，速度很快。
见此他不再迟疑，提一口气，跟随在乾玉身后，山峰之高超出想象，足足半日过去，依然不见山顶，而脚下深不可见，感觉如一只渺小之蚁攀登巨山。
点点金芒，像萤火虫飞舞，忽的多了起来。
张九元凝目一看，竟是金色粒子，相比外界，只是小了许多，色泽有些微弱。
乾玉一边爬行，一边扭头向后看，呼道：“大哥哥，你行不行？”
“吾猛男也，你说行不行！”
张九元哼了一声，还别说手臂中传来微微酸楚，气息有些喘，不过岂能在孩童跟前丢脸面，咬牙跟上。
又过半日之多，头顶终见光明，一股炽热如火的气浪，迎面扑来，万千毫毛竖起，贪婪汲取。
定睛一看，竟是无数金色粒子聚集在一切，密密麻麻飞蝗一样多，照亮山顶，是一片怪石林立的地方。
含着惊奇，爬上山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乾玉没事儿一样，笑嘻嘻的。
“这里怎么这么多金灵粒子，从哪里来的？”张九元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惊讶。
“从死尸身上来的。”乾玉答道。
“死尸？”张九元难以理解，不过马上他就明白乾玉话的意思了。
乾玉伸出小手，牵着张九元向前走去，轻车熟路穿梭过乱石林，二人身躯已然淹没在金灵粒子中，张九元轻轻挥手，打出一股法力，泛出一股波动，荡开眼前金色粒子，眼眸便深深缩陷下去。
百丈之远处，八座小山般巨大的黑色磨盘，悬浮与空，各自延伸出一条青石道路，约莫四五米宽，一直从半空，铺彻到无底深渊，一具又一具的死尸，多如繁星，浩浩汤汤，顺着青石路，走向磨盘，投胎一样一头跳下。
张九元不知觉间张大嘴巴，原先以为在山中见到尸首已经够多，没想到跟眼前比起来，如九牛一毛。
在磨盘之上，各自盘坐着一道模糊人影，周身散发无量之芒，犹如八个恒星，定格一方，将一身能量化作不同光束，注入磨盘。
那磨盘转动，发出阵阵闷雷之音，跳进磨石眼中的尸首，麦粒一样碾磨成粉，一些碎骨烂肉，顺着凹槽流下，掉进深渊。
张九元看到，深渊下堆砌起无比巨大的骨渣堆，如此之多，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聚拢成。
盘坐八人，忽的伸手一点，磨盘倒转，无数符文在体表亮起，张九元擦了一下眼睛，干脆动用黄龙之目，才发觉自己看错了。
那不是什么符文，而是星星一样闪烁的金子光粒，积聚在一起，数量之多，将磨盘照耀通透，映出内部纹络，从凹槽中水流一样涌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挂金色长河，横贯天空，奔流入一只遥远的黑色漩涡。
有一些逸散出来，飘浮到四处。
张九元心头骇然，不由倒退一步，这是什么地方，甚至怀疑自己来到九幽地狱中，无尽尸体，排着队等着被研磨成齑粉，场景太过惊悚，任谁见了，都难以保持镇定。
现在他有些明白，外界那些金色粒子何处而来了，怕这就是源头。
可是这么多的尸体，从深渊里爬出来，不见断绝，需要多少个年代才能攒够？
光想一想，便脑皮发麻，手脚冰凉，这得死多少人。
“咦？”
张九元忽的抬起眉毛，凝望第二座磨盘上人，穿透那层模糊，一个身穿古老道袍，双肩上无头的道人，出现在脑海，赫然是消失的师祖。
不成想入了老鼋之腹。
背后脖颈上的符箓消失，但有五道胳膊粗的铁链，从山峰穿下，锁住四肢与腰。
再看其余七人，莫不如此，皆被锁着。
照此情景来看，师祖是被囚禁于此，当作免费苦力，运转磨盘。
想及于此，张九元没来由的一颤，以师祖之修为，说是通天彻地一点也不为过，居然被抓来当作苦力，那么布置这一切之人，该是何等恐怖？
而且此处，连一个活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反更叫人猜摸不透。
“乾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张九元忍不住凝声问道。
“鼋爷爷腹中。”乾玉指着高空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想问那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大磨盘就已经存在了。”
“是这样···”张九元面露疑惑：“那离开此地的出路在何方？”
“就在磨盘上面。”乾玉招手：“大哥哥快走。”
张九元犹如未闻一般，凝立不动，眼皮底下泛出一丝惊人火热，此处金色粒子，遍地都是，何不籍此一举突破瓶颈？
“乾玉，大哥哥有件事要办，你在旁稍等我一会。”
“哦···”乾玉点头，很乖巧的挪开几步。
“玉清为始，夯我道基。上清称灵，成我道果。混元之气，今日必生！”张九元攥紧拳掌，毅然盘坐，眼中透着一抹决然。
两手掐诀，繁妙证尊，他的气势渐入佳境，而身不动如山，体内法力滔滔，席卷四肢百骸，张口轻轻一吸，便是一条金色小溪流入了腹。
在法力裹挟下，释放精粹，化为滚滚元气，助黄龙真气扶摇而上，血肉中黄龙动了。
龙躯摇摆，五爪拨动，竖目内喷出一条实质化的黄线，口中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在猛烈挣扎，从某一种禁锢中奋力挣脱。
源源不断的力量，流入黄龙体内，张九元说稍等一会，然而过了小半日，迟迟没有突破动静，暗暗焦急起来。
黄龙汲取足够多的能量，按说应该挣脱了，但是口中那股真龙之气，就是不出，仿佛缺一个契机，总是有一种不圆满的感觉。
张九元深深吸一口气，内视自我，去寻找那丝不圆满出现在哪里，修行就是这样，总会出现各种问题，扫视数周，最后定在骨骼上。
心中一亮。
是了，被乾玉之泪淬炼，肉身再次凝练了一两分，原先那种圆满便被打破，这就是不圆满之处。
想清楚问题来源，张九元反而不着急了，散去黄龙真气，停下突破，略微一思索后，脑海中出现另一篇神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