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欢被说蒙了，他半途入住这具身体，缺失十六年的记忆，弄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怎么知道的？”
“很复杂，日后遇到了我在细说。欢哥只需知道，目前想杀我们的人很多，但宁王府目前不会对我们动手，甚至会尽力保我们。”欢儿咬着指头说道。
“夺嫡之争，你确定？我们是私生子，宁王妃当真容得下我们？”
“父亲要的是厮杀过的老虎，而不是幼崽，宁王妃需要我们这块磨刀石，不会对我们直接出手，她要的是我们死在她孩儿手里。”欢儿摇摇头，继续啃手指，边啃边说。
“好吧。我会注意的。你记得随时提醒我。”李舒欢有些不适应，他未曾经历过这些，觉得很头疼。
“嗯，欢儿知道。好啦，该说的也说了，欢哥该回去了。最近几天欢哥可能要多来几次，我教你些礼仪与常识，免得露馅。”欢儿起身拍拍锦衣，就要蹦回玉门。
“欢儿等下，我怎么来这儿？”李舒欢忙问道。
欢儿蹦跳进了玉门，自门里传来他稚嫩声音：“欢哥，默念我名字即可。”
“念你乳名，还是念你大名啊？”李舒欢又问了句。
“你若不知尊卑礼仪，还是不要拜我为师的好，我不想再清理门户。”回应的却是那御叶而来的男子。
李舒欢吃了一惊，转头环视，微风习习，脚下十数片树叶，叶下沙丘飞退，他正被那男子带着飞向禁地之外。
竟没有前兆的出来了。
“我做梦呢，说了些梦话。”李舒欢赔笑道，满面讨好之意。
“既然是与身体原主人对话，为何要对我撒谎？你对我不诚实，说明你并不信任我，也不是真愿意拜我为师，不过是你姐的要求。我方照寒不至于死皮赖脸的要教你，我只送你到雾里青。”男子一甩衣袖，满脸不悦。
他怎么知晓？
批评劈头盖脸，把李舒欢砸愣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是你姐为数不多的挚友，值得信任，安心。”朱雀音色本是好听的，偏偏说话压着嗓子，说出来的话便冷冰冰，带着些杀意。
“嘿嘿，师父，那啥，你也知道我这种特殊情况，若是让他人知晓了，定会没命的，所以弟子才这般，都是为了活命嘛。”李舒欢记得自己命还握在朱雀手里，若是完成不了，可就没命了，连忙赔笑。
“我不是你师父，我是他人。”方照寒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哎哟，师父怎么可能是他人呢，弟子是怕师父担心弟子，放心，弟子已经解决了此事，不会有问题的，弟子在这里给师父赔罪，求师父原谅。”李舒欢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没脸没皮。
“你满足了条件，在叫我师父，再次之前，你若再乱叫，我把你舌头给拔了。”方照寒斜眼瞟了李舒欢一样。
李舒欢笑容僵住，挠了挠后脑：“那我怎么称呼前辈？”
“方叔或方伯，随你。”
“那方叔，我怎样算学会一式？”
“连出百次。”
……
朱雀算不算恶魔，李舒欢不知道，不过这地方到可以算是地狱了。
方照寒带着他飞了四日，并不连贯，他练剑出一式，便昏睡过去，这期间赶路，待他醒了，便又练剑，出一式，昏睡过去，又继续赶路，当然还有吃饭及休息时间。
可他们依旧没出这片诡异沙漠。
若不是每次醒来，都是在半空，李舒欢怀疑方照寒是背着他在地上走。
不是说好的三百里出外围，九百里见城镇吗？
方照寒御叶速度同汽车时速百迈差不多，四天断断续续怎么也走了三四十个小时吧，都快近万里了，人影都未见着。
李舒欢不敢问，这些细沙都是人死所化，万里黄沙，多自己一抔，没人能看出来。
该怂还得怂。
方照寒不许清晨时练剑，所以早晨是最无聊的时候，好不容易熬到了正午，吃了饭，李舒欢抓起剑就要练，他现在可以连出五次了，要想百次可还远。
谁知方照寒手腕一点，那长剑便飞回了他手中：“今天就要到雾里青了，不修炼，你省些精力。”
“到雾里青同我精力有啥关系？”李舒欢有些弄不明白，说实话他连雾里青是什么都不太明白，想来是座城，毕竟能成为朱雀朋友的人，应该是大宗圣地的人。
他这些日子昏睡过去便同欢儿学习礼仪及常识，不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人，这世界宗门有十品之分，一至三可称庄，四至六能叫门，七至九方能叫宗，至于十，那是圣地，天下仅有十八。
雾里青这名字若是按宗门算，属于未入品，应该容不下方照寒这诸天第一剑道师父。
“有精力，才能活命。”方照寒挥手散出十数片绿叶，架起李舒欢飞向远方。
行了两个多小时，李舒欢终于看到远方天地一线有了绿色，那是一片草地，过了草地，便能见到树林，树高有六七十米，郁郁葱葱，亭亭如盖，林间还有数米大的飞禽，不时蹿出枝叶，展翅远去。
穿过树林又花去三小时之多，直到日暮时分，太阳西斜，李舒欢总算见到了这世间的城池，与他所想的古代城池全然不同。
城强高有百米之多，长约八百米，呈乳白色，城头插有六面黑旗，旗上有白色图文，其中三面旗上是一秦字，铁画银钩，另三面则是一只似虎的猛***替分布于城头。
城池给了李舒欢极大的震撼，但还未超出他的认知。
不像城池两三百米之上的庞然大物，让他难以理解。
那庞然大物整体为菱形，最长处达三百米，最宽处近九十米，最高处约有三十米，前半个三角部分细长，约占总体的四分之三，底端中线凸起，两侧偏平，在前半个三角形中央有一个颗直径七八米的银色球体。
落日余晖下，漆黑身躯印上淡黄，有一块刺眼白斑，这是金属在反射光芒。
李舒欢呆愣到嘴巴微张，作为一个星际迷，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科幻电影里的歼星舰，没有歼星舰那么庞大，外形却那么相似。
无与伦比的美丽。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能够星际远航了？可这个世界文明不应该是修仙文明吗？强大的个体背景下，如何会发展出这样的科技？
他弄不明白，想象不出，激动到颤抖：“那…那是…是什么？”
“北秦蛟级战列舰。”方照寒不解的看了眼他，是沙漠里呆久了憋坏了？怎么出来激动成这样。
战…战列舰？它应该叫歼星舰！歼星舰！
李舒欢恨不得跳起来，揪着方照寒衣领纠正他的叫法：“还…还有其他等级？”
方照寒点点头：“三朝皆是四个等级，不过叫法不同，从高到低，北秦叫龙蛟虎狮，大齐叫天地玄黄，南楚则以日月山河命名。”
李舒欢看着战列舰就几乎没移开过眼，就入城时，被甲士拦下，他低头看去，见方照寒不知从何处拿出块牌子，甲士立即放了行，他便又转头看向战列舰，一直到他们进了间商铺。
商铺名称很霸气：九天茶行。
店面很大，上下四楼，装潢典雅，没有金玉装饰，桌椅皆红木，以精修花草，意韵深远的山水画图，及精美瓷器装饰，大厅中央有一处池塘，十米见方，种有荷花，池水清澈，能见到五色游鱼来回，池中有两名女子凭空而坐，一人弹筝，一人琵琶伴奏。
耳边悠扬声乐，鼻尖茶叶清香，这才让李舒欢从战列舰回过神来，觉得这才是修仙文明该有的场景，可他还是想看战列舰。
“客官是喝茶？还是买茶？”一名侍女迎了上来，面容姣好，声音清甜。
“买茶。”方照寒揪住李舒欢衣领，不让他往外跑。
“客官运气不错，新到了一批云山雀舌，客官要不要尝尝？”侍女礼仪得体，不卑不抗，让人如沐春风。
“有雾里青吗？”方照寒眼见李舒欢衣领都快扯烂了，便一把揪住他的手。
“有，客官可以品尝后在做决定。”
“不了，我喜欢现摘的。”
“不知客官姓什么？”
“方。”
“还请客官随我来。”侍女伸手说道。
侍女带着方照寒，方照寒拽着李舒欢，自厅里穿过，在走廊里七拐八绕后，到了一处后院，一处花园，花园不小，池塘亭台，花草树木一样不少，穿过花园，便看见一座三层精致阁楼。
阁楼以一种青木建造，无窗，看上去有些怪异。
侍女在阁楼前轻唤一声：“方大人送人来摘雾里青。”
不一会儿阁楼门开，走出来一名青袍俊俏男子，摆手让侍女退下，随后行礼道：“小人见过方大人。”
“不必多礼，雾里青收徒还未结束吧？”方照寒摆手说道，
“今儿是最后一天。”青袍男子并未抬头，任是弯腰低头。
“你将他送去。”方照寒指了指身后，抬头看战列舰的李舒欢说道。
“公子，请随我来。”青袍男子走到李舒欢身前，伸手说道。
“去哪儿？”李舒欢头都未低下。
“雾里青。”青袍男子轻声道。
“不去。”
“你去了，我收你为徒。”方照寒挑了下眉毛。
“好。”李舒欢点了点头，不为所动。
方照寒眉毛拧着，有些生气，抬头看了眼战列舰，沉声道：“你若去了，我带你上战列舰。”
“当真？”李舒欢激动到跳起。
“当真。”方照寒有些好笑，点头道。
“好，一言为定。”李舒欢拍手说道，转头问道青袍男子：“往哪儿？”
青袍男子手举了举，领路在前说道：“公子，这边。”
李舒欢脚步愉悦，蹦跶着同青袍男子进了阁楼。
阁楼内四处是乳白色火烛，阁楼顶还垂下一颗光晕柔和的光团，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唯独怪异的是，阁楼楼梯不向上，却向下，外面看似三层阁楼，进来之后，竟是没有二三层，甚至连第一层都没有，而是一空洞，楼梯沿洞壁螺旋而下，在洞下十来米处伸入黑暗里。
“公子这边。”青袍男子关上门，领着李舒欢下楼梯。
李舒欢双脚踏上楼梯，一团团乳白火焰，便沿梯而亮，一直螺旋向下，洞中心更是亮起一根乳白光柱，需三四人合抱。
洞内刹那明亮，他探头向洞低看去，洞深三四十米，楼梯螺旋而下，看得人有些晕眩。
到了洞底，一隧道通向远处，那青袍男子自洞壁上取下一柄长剑，抖手一甩，那长剑迎风而长，转眼便四五米大小，离地一尺，悬浮于空。
青袍男子踏上巨剑，伸手道：“公子，还请上剑。”
李舒欢踏上剑，好奇的左瞧瞧又看看，他还是第一次御剑飞行，方照寒带着他出沙漠，一直用的是绿叶，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用不完一般。
青袍男子御剑要快方照寒许多，不过李孤明没有吹到半点风，不知这男子用了什么方法，将风尽数挡住。
直飞了半小时，眼前出现一道石门，青袍男子先下剑，扶李舒欢下剑后，在石门前轻点四下，手指顺时针一转，石门就消失了。
一阵清风徐来，外面是一片山林，天上多云，没月光，有些黑。
“小人只能送到这儿。”青袍男子说着将一枚白玉放在李舒欢手里：“公子向青色小剑所指方向前行，便可到达雾里青。”
李舒欢看着手里白玉，它不是一整块，只是被白玉包住了三面，内体透明，可以看到两柄小剑剑柄相连成一线，一柄青色，一柄蓝色，像复古版的指南针。
“为什么不直接送到？”李舒欢问道。
青袍男子并未答复，手指轻点，隧道随即消失，成了一道石壁。
这时，石壁内才传来青袍男子声音：
“请公子多加小心，祝公子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