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几多白云被阳光染成了金色,太阳公公早就偷偷跑去约会了,尽头的淡粉色的彩霞和余晖靠得很近。
程潜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江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最后一缕阳光留恋着小丫头,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美好的像中世纪的油画。
小姑娘拉着他走了挺久,最后在一中拐角的药店门口停了下来。
“你在等等我。”江悦看了程潜一眼,叹了口气,转身朝药店里走去。
程潜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了,明明不想惹是生非的,结果为了这个臭丫头就跑去和人打架,现在还乖乖的坐在药店门口等着小丫头。
江悦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手。”江悦在程潜面前蹲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冲她挑了挑眉头。
江悦瘪了瘪嘴,把程潜的手腕托到自己面前。
少年的手背上全是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点擦伤的痕迹,看来伤着不重,血应该也都是被揍的那几个小混混流的。
江悦松了口气,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双氧水和一袋棉签,用棉签沾了点双氧水,帮程潜把皮肤表面的血迹擦干净后,又小心翼翼的为他贴上创口贴。
小丫头做完这一切后,抬头看了眼他。
她长得真的很乖,脸也小小的,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水汪汪的,淡淡的细眉皱在一块儿。
“脸上的伤你自己处理吧,我要回家了。”江悦提了提自己背上的书包,将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程潜怀里。
“诶!别走啊!”程潜捂着自己的头,“嘶……我好像有点头疼。”
果然,听见这句话的江悦立马停下了脚步,她抿着嘴,半信半疑的又走回程潜身前,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程潜的头:“很疼吗?”
程潜捂着自己的头,可怜兮兮的瘪着嘴:“疼……可疼了。”
江悦眉头皱得更紧了,从程潜怀里拿过棉签,又沾了点双氧水,小心翼翼的清理着程潜左脸颊的伤口。
“伤口不能碰水,这几天洗脸的时候你先注意一点,头如果还是很疼的话就去医院照个片。”小丫头像是南方人,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但是却又不嗲,语调也很温柔,尾音习惯性的有些扬,听起来有种撒娇的感觉。
程潜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呼吸一紧,夺过棉签:“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江悦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少年快速的用棉签往自己的伤口上戳了戳,然后又拿出一片创口贴,马马虎虎的盖住了伤口。
“谢谢。”江悦咬了咬唇,“虽然知道你是在帮我,但是我认为你处理事情的方式太冲动了,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帮了我!”
程潜被江悦这正儿八经的道谢弄得有些懵,他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没事儿……”
“你要是真感谢我,就告诉我你的名字。”程潜弯了弯腰,将手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笑眯眯的看着江悦。
江悦被程潜这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重心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程潜看着突然后倒的小丫头,再看着小朋友脸上又惊又懵的小表情,没绷住笑出了声。
江悦双手撑在地上,她反射弧有些长,五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从地上怕了起来,低着头看着程潜:“我叫江悦,悦是满心喜悦的悦。”
“啊……”程潜张了张嘴,随后仰着头绽放出了个微笑,“我叫程潜,潜水的潜。”
江悦点了点头:“我要回家了。”
程潜连忙起了身,手里还提着塑料袋:“我跟你搭一辆车,一起吧。”
江悦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下,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程潜笑着朝江悦迈了一步:“你躲什么啊?我又不欺负你。”
程潜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凶巴巴的,一笑就似那寒冰融化,反差挺大的,但是却又不违和。
江悦看着程潜,这才有了和他是同龄人的感觉:“你也是一中的吗?”
“啊……”程潜顿了顿,“我十八中的。”说完,他悄悄的瞟了一眼江悦脸上的表情,见后者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鄙视或是轻蔑的表情后,悄悄松了口气。
“你不回家吗?怎么放学了跑到我们学校来呀?”
程潜把手悄悄的绕到江悦的身后,帮她托着书包:“我陪我朋友来这边办点事儿。”
“哦……”江悦点了点头,踩着台阶边摇摇晃晃的走着。
江悦这么走路,程潜就不好帮她托书包了,他干脆直接提着书包上面的提带:“书包给我。”
“啊?”江悦转过头,有些错愕的看着程潜。
程潜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我走路的时候喜欢提着东西……”
“可是你手上不是有东西吗?”江悦看向程潜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塑料袋。
被戳穿谎言的程潜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我就想提书包。”
这个理由十分牵强,江悦歪了歪头,虽然心疑,却还是乖乖的把书包取下,让程潜提着。
于是人们就看见一个脸上贴着创口贴,浑身上下写满了“别惹我”的寸头少年背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书包,迈着有些小的步伐,跟在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女孩身后。有时走到一半,少年脸上还会浮现出一种和他气质完全不搭的娇羞的笑容。
这画风……奇奇怪怪的,但是却意外的和谐。
四路车上人很多,程潜发现一中的学生和十八中的学生差不多,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的,不过一中的学生聊的话题比十八中的那群混小子聊的话题清纯多了,后面两个男生因为数学题一直在争论,程潜偷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后,便又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被自己圈起来的小丫头身上了。
她真的好矮,身上有股淡淡的奶油味,手指也是短短的,因为用力抓着扶手,指尖泛着白。
程潜勾了勾嘴角,悄悄的往下蹲了一点,这样可以更清楚的闻到小丫头身上的味道。
甜甜的。
江悦一直埋着头背单词,程潜靠近了还可以听到她嘴里嘟囔的单词是什么,不过他都听不懂,只是觉得那么无聊的英语从她的嘴里读出来,还挺好听的。
“以后我可以来找你玩吗?”程潜弯了弯腰,歪着头直视着江悦的眼睛。
江悦背单词背得有点迷糊,看着程潜眨巴了下眼睛:“啊?”
“我们放学早,以后没事可以来找你玩吗?”说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点,程潜还对着江悦笑了笑。
“可是我放学后要回家。”小丫头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的婉拒了程潜。
“我可以陪你回家。”程潜又往下蹲了一点,在公交车上扎马步是个技术活,车上人又多,他愣是没动一下,双臂牢牢地抓着扶手,把江悦圈在怀里。
江悦咬着下唇,犹豫着回答:“可是你不回家吗?”
程潜笑着摇摇头:“我先陪你回家。”
这下江悦也不好拒绝了,她看着单词卡,记下了最后一个单词后又抬起头:“你还是自己回家吧……”
妈妈让她不要和男孩子走得太近了,而且……而且程潜凶巴巴的,她不想和他太熟悉。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程潜愣了愣,直起身,“因为觉得我成绩差,和我玩太掉价了?”
被曲解了的江悦慌了神,她慌忙摆了摆手:“不是,只是我,我觉得这样太麻烦你了,而且我们才认识,而且、而且……”
程潜看着词穷的江悦,小朋友急得脸都红了,怪可爱的。
“嗯,那我以后来找你玩。”说完,程潜也不管江悦怎么想,站直了身假装在看风景。
江悦愣了愣,最后皱着眉看着程潜:“那你把作业写完再来找我玩。”
程潜憋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