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晏进宫那年才七岁,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年迈的卢公公牵着她的手,深一脚浅一脚,走过红墙青瓦,走过漫漫宫道。
“可怜的孩子,被难过了,这就是咱们的命。”苍老的声音飘在风雪中,许禾晏怔怔的听着,眨眨眼只觉得这句话熟悉的很,似乎是临行前那黑森森的那一夜,爹娘含泪搂着她,也是这样在她耳边说:“禾妹,你且去吧,不是爹娘狠心,这实在是你的命,许家…许家不能断后啊。”哥哥倚在门边,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小声啜泣。
她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轻轻的摇着:“哥哥不哭,禾妹愿意替哥哥进宫。可是哥哥,阉人是什么?”她才问出这句话,那边身子便一颤,却是捂住脸,哭得更凶了。最悲哀的是童言无忌,最绝望的是身不由己。
就在这将近年关的大雪天里,许家因言获罪,一对龙凤胎被偷天换日,一个随家人流放去了漠北,一个入宫做了“太监”。
荒谬凄凉中,开始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风雪飘飘,许禾晏入宫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韩柔,她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小宫女,穿得比一般人要好,在廊下与同伴踢毽子,名字温柔,人却是个泼辣的主。
她一脚踢偏,毽子直飞出去,正好砸到了许禾晏的头上。那边哄堂大笑,许禾晏牵着卢公公的手,挠了挠头,也傻傻的跟着笑。
“喂,那个谁,帮我把毽子捡过来。”韩柔忍俊不禁,扯着嗓子喊到。
待许禾晏捡起毽子,屁颠屁颠跑过来时,她却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伸手掐去。
“卢公公,这是新进宫的小太监吧,长得可真讨喜,白白净净的,跟糯米团子似的。”
她不客气的掐着许禾晏的小脸,越掐越舍不得放手,掐得人龇牙咧嘴,好不滑稽。
卢公公忙着上前赔笑,寒暄了几句,正要把人牵走时,却又被韩柔叫住了。
她站在风中,笑得俏生生的,随手抛起毽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眼睛却不住往许禾晏身上打转。
“糯米团子,叫声姐姐来听听。”
许禾晏一向乖巧,小小的身子贴在卢公公身边,软软开口:“姐姐。”
韩柔一怔,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真听话,姐姐喜欢。”
她望向卢公公,语气欢快:“安顿好了就往太后宫里送吧,正缺个小太监解闷呢。”
也不等卢公公是作何反应,直径哼着小曲转身,回到廊下又和小姐妹们踢毽子去了。
卢公公牵着许禾晏,在雪地里看了好半天,终是一声叹息。
“这苦命的孩子,怕是没福气伺候太后了…”
获罪入宫的许禾晏,唯一的去处就是西院偏殿,与被软禁的九皇子为伴。从某种意义上讲,九皇子易烊千玺和许禾晏是“同病相怜。
一个失去了母妃,一个失去了家人,困在冰冷冷的深宫,不知何时是个头。
说来许家的惨剧,也与易烊千玺的母妃脱不了干系。
不久前皇后寿宴,怡妃说错了话,被皇后死揪住不放,满朝文武里,只有许禾晏的父亲说了几句公道话,却被皇后一并记恨上,散宴后没几天就遭到了报复,一场文字狱浩浩荡荡的掀起,怡妃和皇后斗了多年,到底这次被斗了下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而许家也受到牵连,满门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