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特谷无暇伤悲和感慨,他还要去找找唐特特儿。大饱一餐后,曼拉宇集结队伍出发了。唐特谷和唐特布在隘口,再看一眼这伤心地,驱马赶上,沿着南边的河流走去。
且说唐特特儿这边,起初决议想跟父亲一起并肩作战,父亲不答应,最后,自己也不在坚持,他率领着十几个小伙子,带着唐特的女人和小孩,装载着一车车的物件,只是沿着河往前走,前方一无所知。
秋夜微风,凉意已经渐渐涌上,路上又不时夹杂着小孩的哭泣,唐特特儿感到迷茫。从雪山迁移到唐特的时候,父亲是她坚定的后盾,那对于未知的好奇,不断给他新鲜感。此刻,父亲依旧是他坚强的后盾,可是他对于新鲜的好奇,已经不再强烈,对于未知更多的是一种担忧。
人群渐渐漏出疲倦,他让队伍停下来稍作歇息。秋风萧瑟,女人点起火堆,唐特特儿本想制止,可又不忍心,只得吩咐火堆散开一点,不要太招眼。他一一的清点了人数,到了红娘跟前,心中一颤。
红娘只背着一个小布卷,穿着件单薄的粗布衣裳,孤零零的坐在一边。唐特的女人不容她,三三两两的排斥着,许是嫉妒,许是视为不详,没有人愿意让她加入到自己的火堆边。唐特布看着红娘因为冷微微发颤的躯体,想去保护,又有顾虑。他走到一堆柴火跟前,拿起一根烤熟的羊腿,看了看,转身拿给了红娘。他本想着借故跟红娘多少两句话话,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就沉默着。
红娘接过,看了一眼唐特特儿,低头细嚼。
夜很静,河水已经汇成一条大河,水流声很响,草丛中还有咕咕的叫声。唐特特儿找了块河边的石头,坐在上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石头微凉,和这个夜晚相辅相成。听着河水哗啦啦的流淌,他想到那个古老的部落,愚昧又无知的过着每天的生活,所有的烦恼,不过是围着柴米油盐和男女冤家,最大的幸福也不过是酒饱饭足,抱得美人。此刻,这一切似乎都不值得再提,他们有了集体的远大理想,那些小的幸福似乎便不再值得一提;他们有了性命攸关的时刻,那些琐碎的烦恼也似乎会烟消云散。
只是真的会烟消云散吗?他捡起一块石头,在月色下打着水漂。
有人打断了唐特特儿的沉思:“差不多该走了。”
唐特特儿看了看火光下倦怠的脸庞,多么想能够下令就此歇息,但是他也知道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便起身喊道:“都起来,继续赶路。”女人和小孩子发出不情愿的声音,灭了火后依旧慢腾腾的往前走着,唐特特儿无法,只得跟在最后,防止有人落队。
他前面,是孤零零的红娘。
东方渐渐亮起的时候,女人们就地坐在了地上,她们已经精疲力尽,说什么也要休息。唐特特儿只能再次容许稍作休憩。
唐特谷的军队在这天傍晚的时候就追上了唐特特儿,女人和孩子看到后,立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欢欣雀跃,疲惫一扫而空,唐特特儿也送了一口气。
曼拉宇下令就地歇息。当夜,疲倦的唐特人就在河边吹着冷风,却做了一个无比香甜的梦。
那个早晨,是个明媚的天气,阳光正好。唐特谷派人前去探路,大部队依旧慢悠悠的沿着河岸走着。日头微斜的时候,探子回来报道:“前面有一座城。”
唐特谷略作沉思,亲自骑着马前去观察,那是一座关口,长长的城墙临着大河,另一头衔接着大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万不是个强取的城池。
黑夜总会发生不可预见的事情,那种更加未知的恐怖,让唐特谷不能安稳。后方浑欲人可能已经在追赶,前方却无路可走,过了今夜,眼前的城池,也将变成天堑。唐特谷开始有些怀念陈肖,那个懦弱的巫师说不定会有什么主意,可是唐特唯一的智囊已经生死未卜。
唐特谷问唐特布有什么办法?他和陈肖在一起时间长,说不定耳濡目染的多少知道一些。
唐特布挠着头,嘴里念叨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有什么空城计,还有,”他苦苦的思索着,突然一拍大腿说道:“美人计,咱们用美人计。”
唐特布大概说了方法,无非是用女人做诱饵。而最合适的诱饵,似乎都心知肚明着,问题是怎么能让城门打开。
唐特谷支着双手,许久,说道:“我有办法了。”当即说了怎么做,其他人又详细的再演练一遍。
随即叫来红娘,唐特谷说需红娘相助,红娘微微欠身,表示同意。曼拉宇挑了几个能战之士,乔装成轿夫的模样,当即又叫几个不太显眼的青年,打扮成妇人模样,混在一群女人中间,推着些辎重,便要出发。
唐特特儿说他也要去,唐特谷只得同意。
月色下,红娘重新穿上那件华丽的丝绸,犹如荒漠中的孤仙,格格不入的在一群粗人中间,脚步匆匆的往城下而去。身后是不远处,喊声大作,紧接着兵器铿锵作响,喝声呼声,声声交替,好一番激烈的斗争。
厮杀持续到天亮。东方鱼肚渐白之时,只见城门前倒着一具具尸体,兵器随意洒落一地。城门前,一个艳丽的贵妇人正领着家丁苦苦呼喊救命,不远处,几个手持棍棒的蛮人,满脸淫笑的正在靠近。
这一二十人,多是些妇女,且看楼下梨花带雨的贵妇,面若娇玉,体态风雅,万不像莽人家。此刻正在苦苦哭着夫君,嘤嘤软语,好不撩拨心绪。
城门徐徐打开,紧接着两列士兵编出来,挡在妇人前,与那几位蛮人形成对峙之状,却也不动手。
城中出来一个体态肥硕的身躯,走到贵妇前,问道:“你夫君是何方人士啊,为什么会到此地?”
妇人微抬眼波,凄凄哭到:“奴家与夫君本丝绸商人,夜路到此,不曾想遇到蛮子。”说着又嘤嘤的哭了。
那肥硕之人看了看满地的尸首和不远处的几个流氓泼皮,略作沉思,又看着眼前美艳的女人,实在有些不忍,便说道:“那就节哀顺变,先到城中吧。”
女人俯身扣了三个头,起身道:“谢谢官人相救,奴家无以为报。”
那肥硕之人在此荒凉之地,那还曾看到过如此容颜,早就直了双眼,抿抿嘴唇,赶紧说道:“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快快进城。”说着做出请的姿势。
刚刚行进至门洞,曼拉宇一个箭步拔出侍卫腰间佩刀,手起刀落,肥硕之人已经人头落地,当下唐特特儿等人也奋起肉搏,门洞之中乱做一团。
城门口躺着的死尸,这时候纷纷站起,捡起武器,和那几个蛮人一起呼喊着冲向城中。
那只是个百人把守的边关,唤做河曲城,突破了城门,士兵便已纷纷投降。城中百姓寥寥,多是些过往的商贾。
唐特谷没想到如此轻松的就攻破河曲城,也算是可以稍作歇息,整顿整顿。当即,他下令曼拉宇带着人去搜查城池,唐特特儿安置人员,唐特布整顿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