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欲人在第二天开始发动总攻,西城门外一百米地方,浑欲人已经列好阵队,撞车云梯,弯刀长驽,一字排开。浑欲一骑兵在城门前叫嚣:“开门投降,可饶尔等性命,”过了许久又换成:“开门投降,可饶城中百姓性命。”
城楼上唐特人手持长矛,早就被眼前的阵仗镇住,他们年轻的生命中更多的是种地和牧羊,关于战争,还停留在不过百人规模,纵使那样已经让他们赶到心急肉跳,怎想到会有一天面对这样的阵势,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曼拉宇的话早就失去了效果,其实他自己也已经没了主意,脑中一片混沌,只是凭着不怕死的干劲尚且能够让自己坚持。他看着唐特谷的屋子,此刻,他需要那个男人采取措施。
然而唐特谷一身素衣,坐在堂前,接受唐特布三拜后,已经没有出门的打算了,今天的这场战争,他不会露面,那会让他感到比死还屈辱。对于城楼上的情况,他只是吩咐道:“沉住气,静静的等待。”
唐特布学着以前看到过的样子,作别了唐特谷后,心中却也产生些许的悲伤。他想:也许是一起也经历了生死的缘故吧。但是当他想到可以借此领略其它的繁华,不由的又有些向往,“说实话,唐特这个地方确实也太落后了些!”他这样想着,抬头见看到东城门已在眼前,城门大开,外面是精兵装甲的三千南国士兵。
唐特布上了南国的马车,身后的南国士兵已经进了河曲城。他想到:浑欲人冲破城门后,应该意料不到城中装备如此精良,大惊失色之间,或许会溃不成军,任人宰割;或许,在浑欲开始攻城之时,城墙突然出现黑魆魆的南国士兵,拉满弓箭,顷刻间会犹如阴云密布,只得撤退……,这一切唐特布已经看不见,但是唐特会度过一劫。以后,至少他们有了一座城,有了可以抗争的资本。
只是唐特还会不会是唐特?
马车摇摇晃晃,唐特布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车外已经有阵阵的吆喝声,夹杂着香味一起飘到了车内。唐特布掀起帘子,只见窗外熙熙攘攘,热气蒸腾,想来应该是到了西陇吧!确实有唐特不能比拟的繁华。
果然,不久后,人渐渐的少了,路两侧深宅大院,马车也停下了。
朱漆大门上显赫的“宋府”两个烫金大字,门口四个守卫看到有人下来,早就站起来迎接出来,听报道:“唐特三少爷到。”侧边小门便已经打开,门口侍卫伸手道:“这边请。”便前面带路。
门口一个巨石屏风,红字镌刻着:“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的行草字迹,笔锋凛冽,筋骨雄厚,过了屏风是一间大堂,雕梁画栋,兽角凤檐,好不气派,门口黄色匾副,黑漆漆的楷书着“戍陇堂”三个大字,走进大殿,路过一个回廊,列坐着些许座椅,坐着几个大人模样的人。
侍卫道:“启禀大人,唐特王子到。”
只见“存忠孝心”匾下站起一个体态微胖,流着些许胡子的模样的人,拿起桌子的冠帽戴在头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便是宋志贤宋太守。
唐特布略作迟疑,便抱拳说道:“唐特人唐特布见过大人,”又左右抱拳道:“见过各位大人,祝各位大人安康。”两座的陆续有人哈哈大笑,唐特布估摸着出了什么窘态,但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也不说了,看着眼前的那位宋太守。
宋太守也笑着缕缕胡须,问道:“河曲可安好啊?”
唐特布回到:“这我可不知道,我走的时候浑欲还没有进攻呢,估摸着这会儿还在打吧。”
一席话又惹得哄堂大笑,宋太守坐下,又放下头顶的冠帽,端起盖碗拨弄了几下茶叶,却也没有喝,又放在桌子上。
正在这时候,门外气喘吁吁的进来一个士兵,半跪着禀报道:“启禀大人,前方捷报,歼灭浑欲千余人,缴获辎重十车,河曲城未有损伤。”
宋太守端起茶盅喝了两口,摆手让退下,看着唐特布:“听到了吧,这下该放心了。”
唐特布笑着说:“知道了。”
宋太守正在喝茶,一时忍不住有些呛到,台下早已是笑成一片,唐特布这次倒是有些窘迫,自觉说“知道了”不太得体,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跟着一起笑笑。太守放下盖碗,吩咐道:“来人,唐特王子舟车劳顿,安排歇息吧。”
唐特布跟着离开,依稀的还能听到有人在笑。
出了大殿,绕道后边,还有一层层的屋舍,绿植也多了。唐特布一直跟着到了左边的一间院落,侍从道:“请大人休息。”便转身吩咐两个小子道:“伺候大人休息。”说完鞠躬抱手后退两步离去。
唐特布进了院子,看着屋舍,些许的有些像公园里仿造的古宅,但是颜色单调许多,倒是收拾的干净,唐特布进了正北边的屋子,桌子上摆着些许点心,唐特布便坐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挺好,便整个塞进嘴里,这时候门口的灰衣服的小子进来倒茶,唐特布也没有客气,端起来一口喝完,又拿起了另外一块糕点。
吃饱喝足后,想去四周看看,到门口,却被侍从拦着:“大人累了,还请到屋子休息片刻,一会儿会有庆功宴。”唐特布看了一眼,便又回到屋子,看到里间还套着一件屋子,进去后有床,便躺在了床上,悠悠的也犯起了困意,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叫自己起床,唐特布醒来看到看到侍从带着歉意道:“大人,宋大人有请。”
唐特布料到应该是庆功宴,便跟着门口的侍卫一同前去。
到了大堂,见到一屋子的人,自己也不认识谁,便只好找个地方站着,看着别人都在哪里交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搭言。好在这时候有人喊道:“宋大人到。”所有人都垂手站立了,唐特布也跟着站过来,看着宋志贤径直走到正中央的桌子坐下,举手道:“列位大人,列位将军请坐。”
随后各位大人和将军一次落座后,正中央只剩下唐特布。
宋大人好像才看到一般,起身道:“噢,对了,这位是唐特公子,往后也是是我宋府的一员大将。“
唐特布举手说道:“在下唐特布,还请各位大人提携。”这句话在来的路上反复琢磨出来了,但是大堂上似乎没有人搭理自己这茬,且连个座次也没有看到,于是有些气愤,但又不好发作,于是只得强忍着问道:“大人,我坐在那儿?”
宋志贤一拍桌子,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带着些怪罪的语气说道:“来人呐,看座。”
侍从从门外搬来座椅,放在了门口的位置,然后退下。
唐特布冷笑一下,走到门口坐下。他本来以为作为质子,不过是换个大地方继续自由自在的感受这种生活,可是现实完全不同,他不知道自己是作为一个唐特人感到愤怒,还是因为受到冷眼相待而感到不平,他只是切身体会到一种屈辱,这口气迟迟咽不下去。
但是大堂之上,自己似乎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整个庆功宴,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莺歌燕舞,酒肉飘香,这是南国人的庆功宴,而他唐特布,只是宋太守为了掌控唐特谷的一根线,其中屈辱,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也许,这就是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