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特布本以为宋志贤会怎么处置自己。这一路表面上浑然不吝,脑海里的想法自然也是混不吝,但自觉做错了事情,心中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和担心。
不过宋志贤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吩咐下人赶路。
“还挺丢人的,怕他作甚!”事后,唐特布又这样想到。
但是剩下的路途,情况却更加糟糕:榆木疙瘩两人吃了附着丸一般,时刻贴在唐特布身边,就连如厕也必须陪同,除此外,门口还有两个守兵,属于油盐不进的那种。
唐特布也丧失了骑马的权利,只能坐在烦闷的马车里,摇摇晃晃,连窗外的风景也只是小格一块。
到京城,已是深秋初冬时节,掐指一算,竟然走了一个多月有余。一路上的困乏,也随着到达京城消散了。
远远就能看到一座高大的围墙,飘着镶有金边的旗帜,和煦无风,只是挂在城头垂落着。城楼上巍峨的三座宫殿,宫殿下面,三座汉白玉石桥,架在宽阔的河面上。
往来络绎不绝,形形色色各样人等,有蔽服布衣,有金玉罗裳,或是达贤桂冠,或是贩夫走卒,赶马拉车,走夫抬轿,鱼贯出入,果然好一个江临圣地。
过了城门,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终于停下了。
下车一看,竟然是座寺庙!
古树参天,雀喜连枝,离着闹市不远,却别有一番谧静,看那红墙绿瓦,看那青石黄观,倒也气宇轩昂,只是再看到那光秃秃的几个青脑袋,一切都没了兴致。
“好好的,来什么寺庙啊,不会是住这儿吧!”唐特布兀自的嘀咕着,下了车,跟着和尚后面,进了寺庙。
院内就更加的寂静了,初冬时节,尚有青翠,遮天蔽日的,感到习习阴凉。
跟着和尚到了房间,只有张干床木板,铺着个粗布褥子,一股潮湿的馊味扑鼻而来:果然要住在这儿!唐特布皱着眉头,刚过去坐下,小和尚就带上了门出去了。
“哎哎,别关门啊,通通风。”说着唐特布赶紧起来,过去打开门,却见门口已经守着四个壮汉,盯着唐特布,“这是?”唐特布试探性的迈出一步,立即就被拦住。
“果然,他妈的成牢房了。”唐特布叹息一声,朝着和尚的背影喊道:“榆木疙瘩呢,让他们来伺候我啊。”
和尚只是转身,双手合拢鞠躬行礼,然后又转身离去。壮汉说道:“榆木疙瘩帮着宋大人打扫呢,这几日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我们就可以了,”说着挑衅似的仰着头。
“靠,”唐特布关上门,屋内只能照到些许的光线,冷冷的直教人胆颤。“哎,好他妈悲催,到了这么个繁华地方,却在这里跟坐牢似的。”唐特布想到了方大人,便摸出那块玉,看了看,有又叹息道:“连门都出不去,哪儿去找什么方大人圆大人啊!”
这么牢骚着,却又想起幽山香茶。一路上也没有想出:这父女俩不像是穷人啊,怎么跑到那么个地方,虽然风景不错吧,可是也未免孤单了些;还有那个女孩,怎么一副那样子的打扮,怪可惜。不知不觉又想到女孩眉头紧锁看着他的样子,傻傻的笑了笑。这一想倒是有些想喝茶了,冲门口喊道:“爷口渴了,要喝茶。”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放了一壶茶在破旧的桌上,又带着门出去了。
唐特布一咕噜爬起来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只觉得干枯干枯的苦味,一口吐了,“这他妈是药吧!”兴致全无,又返回炕上躺下。
就这样在房中呆了三天,这天门又开了,抬头看,却是宋志贤进来了。
“这老东西玩够了,是终于想起我来了。”这么想着,故意抬手恭维道:“宋大人。”
宋志贤笑笑,“贤侄可住的习惯啊?”
“习惯个屁,比坐监狱还煎熬,”但是嘴上却笑着说:“挺好,挺好,正好静静心,养养神,吸吸京城的精华。”
“那就好,那就好,今天好好休息,明早跟我一同去见皇上。”
“好,好,宋大人慢走,宋大人慢走,”唐特布兴奋的看着宋志贤的背影:终于可以出门了。到了床上,脑中开始兴奋,不由得遐想着:皇宫该是什么样子?应该也就那样,古代嘛,能有多繁华,进去后千万可不能露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皇上长什么样呢?嗨,你管皇上干什么啊,要看也是看后宫佳丽三千不是!不过能不能看到佳丽呢,人家可是在后宫?管那么多干什么,不见不亏,见了不赔!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梦中他身着这罗裳,款款的走到皇宫,四只见那金碧辉煌,耀眼夺目,对面走来一身黄服,好不华贵,走进了细看,却是宛洛,身边还站着宛若。宛若一头乌发,却看不清脸庞,自己便使劲的盯着细看,越看竟然越模糊,渐渐地连脸上的轮廓也不清晰。着急之间,他顺手拿起一面镜子照去,却看到了自己,一身黄服,好不华丽,再看那镜子中,宛洛一身罗裳走来,牵着宛若,踏着婚礼进行曲,走向自己。
“嘭,嘭”几声响动,应该是小孩子拉响了花炮,碎花彩带便顺着苏流而下。
只是这该死的花炮太吵,让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黑兮兮的,透过那狭小的纸窗户,能听到“嘭,嘭”的礼炮响声,伴着五颜六色的彩光,在窗户外面一闪一闪的亮着。正值太后大寿,皇上恩惠天下,全城张灯结彩,万民朝仰,礼花齐贺。
回味回味刚才的美梦,又想着:见了皇上该说什么呢?这样想着,就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