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是阴的。
段岸记的很清楚,那天她终于拆了绷带康复了,川爷听说她受伤了,买了一大堆补品邮寄到军事基地,全都放在门卫室那里,要她去领。
她越过训练场,穿过二道门,还要走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阴密绵长的云朵遍布天空,郁郁葱葱的树列显得有些单调。
大道边上停着很多军用车,偶尔也有几辆外来的商务车,不过很少。
她插着兜走在路边,经过一辆车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她转过头看着那辆黑色的路虎,车型庞大,黑色的车身低调奢华,挡风玻璃漆黑,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幻听了?
段岸接着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在里面的是一番炼狱。
豆芽儿满脸是泪地被压在后座上,后座很宽敞,她却动弹不得。
压在她身上的中年男人面目不复以往的和善儒雅,昂贵的西装崩开两颗衣扣,衣衫凌乱不堪,双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她刚值完班,从门卫处回食堂吃饭,在路上就碰到汪晗。
汪晗拦着她道:“同志,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记着段岸的话,本不想回答,却看到汪晗焦急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一脸难堪之色。
也许是真出了什么事。
卷毛这么想着,礼貌地笑:“叔叔,什么事?”
“我合同不小心掉车底下,马上就要用了。但是我……”说到这里,汪晗涨红了脸,“我捡不着。”
卷毛歪着头看了看车底下,果然有几张纸,她刚要凑近了去捡,突然汪晗把车门打开,往她背后一推,她跌上了后座位。
汪晗上了车,锁死了车门,在她挣扎着起来时往她的手臂上扎了一针药剂。
那注射管里的液体无色,渐渐地融入她的体内,她只感觉越挣扎越无力,最后动弹不得。
“你,你做什么?”她惶恐地推开他。
汪晗却欺身而上,紧紧地扣住她的脑袋,往自己面前送。
“汪晗!你放开我!”卷毛奋力挣扎,力气小的可怜。
汪晗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又好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他轻轻地摩挲卷毛的脸,哽咽着道,“胡燕然,我爱你。”
卷毛别开脸,避过了他凑过来的嘴唇,惊慌地喊道:“我不是胡燕然,我不认识她,我叫赫岚!你认错了!”
“怎么会呢?”汪晗红了眼睛,手指插进赫岚的发丝间,轻轻地揉捏,“明明一模一样……你在糊弄我?”
他神色一凛,猛的给了赫岚一个巴掌,这个巴掌很响,把赫岚的脸拍地红肿。
赫岚脑袋里一团混沌,她怔住了,生理性的泪水不断坠出眼眶。
下一秒,他又心疼地皱了眉头,亲吻着她渗出血的脸颊,流下泪水。
“我怎么舍得打你?”
他说着,双手下移,要解开赫岚的军服。
赫岚恼极,用力甩了一个巴掌拍在汪晗的手上。
汪晗恼怒地冷笑着,眼里淬出冰冷的烈焰,把赫岚的双手囚在她头顶,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
他压着她,双手动作更快,就要解开领口前的最后一个衣扣。
赫岚流着痛苦的泪,抬起头看向车窗外。
谁来救救她?
有谁能来救救她?
她快要绝望地闭上眼时,却看见一个人影从路边走过。
是段岸!
“段岸!”她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哭喊。
汪晗连忙捂住她的嘴,惊恐地看着窗外,见路边段岸没有反应,这才回过头,愤怒地瞪着她。
“贱女人!”
他愤怒地抓起汪秋雨的头发,带着她的头撞向车壁,顿时头上渗出一股鲜血,顺着她汗涔涔的脸流到车垫上。
这时,车门突然响了。
一开始是车把晃动,汪晗还来不及整理好衣衫,就听见划拉一声,面前的车窗碎成千万片,窗外是一个短发的少女。
她看着车窗里的一切,只是把手从车窗伸到车子里,打开车门的锁。
车窗栏上仍有锋利的碎片,她好似不怕痛似的,手直直地摁了解锁键,然后猛的打开车门。
汪晗僵在车上,不知该如何了。
他整张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就这么看着段岸打开车门,朝着他伸出手。
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然镇定了心神,心想这姑娘不一定能对自己怎样。
再怎么说,他也是有权有势的人,这姑娘再怎么大胆,定会顾及他的权势吧?
可那只大手攥紧他的衣领,毫不费力地把他拖出车外,拖到地上。
“段岸,我……”他终于看到面前这个少女的脸,心里突然一凉。
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唯独一双丹凤眼冷锋似的盯着他,眼中似乎有猩红的戾气。
她看着他,却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砰!”一击漂亮的左勾拳直抵他的脸颊,他只感到一阵剧痛,接着喉尖涌出一股热流,居然吐出一口鲜血。
段岸摁着他的头,直直地摔在了车门上。
汪晗哀嚎一声,双手没来得及抱住自己的头,又被拖起,接着脑袋又被撞到坚硬的车门上。
一次,又一次。
那女人仿佛不知疲倦,面色冷的可怕,却不再是面无表情了,而是嘴角咧开一丝疯狂地笑。
伴随着笑意的扩大,她的动作也越来越疯狂,动手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被撞了多少下,段岸突然停手了。
不打了?
就在他有这种侥幸的想法时,段岸把他放倒在地上,扬起脚往他肚子上踢去。
坚硬的军靴狠狠摩擦着人最柔软的地方,新一轮的痛楚袭来,他又哀嚎出声。
他感觉自己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也许是肋骨断了好几根,脑袋可能被砸得稀烂,嘴里一片铁腥,也许还被自己掉落的牙齿磕到了,内壁里破了几处皮,又折磨着他哼哼唧唧起来。
渐渐的,意识模糊了,只听见有人在说话。
“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死人了啊!”
“快来几个人拉住她!妈的,力气好大!”
“卧槽,流那么多血,死了没啊?”
……
“段岸,特种兵贰连叁营壹班班长,因违反《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第一百六十条规定,部队内禁止打架斗殴或者参加聚众闹事,情节较重,给予记大过,撤职处分。”
段岸站在无数军人面前,站在台上,低着头接受上级的通报。
“段岸,你可有异议?”
她轻轻地道。
“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