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小丁的家?”张母一副诧异的表情。刘靖堂微笑着说:“当然!阿剑没有告诉您吗?”
“我……我只和小丁见了两次面,并不熟悉……”张母难为情地说道。
刘靖堂又是一笑,说:“大婶儿!看来你对丁剑还是不太了解啊!他这人最重情义,你就安心住这里吧!大叔在医院里有人照顾,你家里的事情阿剑会帮你处理的妥妥的。等你再回家时,你家的新房肯定盖好啦!”
“这……这怎么好……”张母呐呐地低下头去,眼圈红了。张翠抱住母亲的胳膊,神情更加拘谨。刘靖堂没想到自己的话会产生这种后果,挠挠头皮,说道:“大婶儿!我……我不太会说话,可我是以事论事,我相信阿剑也不愿看到你不开心……”
“没……我没有不开心。”张母听到刘靖堂的话,急忙抬起头来解释。接着又说:“大兄弟……”
“哎哟!大婶儿!你可不能叫我大兄弟。我和丁剑是好兄弟,您若叫我大兄弟,这不是折我的寿嘛?您直接叫我靖堂好了。”刘靖堂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张母很是感动,叹了口气说道:“唉!靖堂啊!你知道小震在云南哪里吗?过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
“小震?云南?”刘靖堂惊讶地叫出声来。迅即恍然,小震就是面前这位老人的儿子,也就是丁剑常说的那个被他送去外地的好兄弟。可刘靖堂却没想到张震是去了云南,那里可是他的老家啊!
“你不知道?”刘靖堂的样子让老人感到没迷惑不解。刘靖堂急忙说道:“大婶儿,我还真不知道!看来您是想儿子了,要不要我给阿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让您跟小震通个电话?”
“那……是不是太麻烦小丁,他本身就够忙的了……”张母嘴里是这么说,可她眼里流露出的渴望却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来。
“没有关系的,我这就去打电话!”刘靖堂说着走进丁剑和欧阳雪的卧室。看着刘靖堂匆匆的背影,张母眼里忽然落下泪来。张翠赶忙伸手为母亲抹去眼泪,怯生生地说:“妈!你别哭啊!我们不是就要和哥哥通电话了吗?”
“是……”张母自己也抬手抹了把眼睛,又说:“我是高兴的!自从你哥哥走了,我就一直没睡过好觉。这下好了,等一会儿你要告诉你哥哥家里发生的事儿,让他可不能忘了你小丁哥哥的好处啊!……”
“大婶儿!电话通了。”刘靖堂举着手机冲进客厅,对张母母女兴奋地喊道。
张震拿着电话的手轻轻颤抖着,听着母亲在电话中絮絮叨叨的话语,听着小妹那抽泣的声音,他的心在滴血,可他的心却又是滚烫滚烫的火热,像是有把火在熊熊的燃烧。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那黑而瘦削的脸庞上滚淌下来,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手机,聆听着母亲的絮叨、小妹那又变得欢快的声音。任由眼泪尽情的滚落,任由心魂飞回故乡……
没有远离过家乡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游子迫切的思乡情怀!没有远离过亲人的人,他们永远不会有张震此刻的愁肠百转、思绪万千!
周文强静静地看着神情恍惚的张震,自始至终没发一言。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在训练时一直咬牙苦忍的汉子,也会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周文强是丁剑的朋友,虽然他跟丁剑认识纯属偶然。跟丁剑相交也不过仅有三岁光阴,但是丁剑的刚强让他折服,丁剑所做的事更让他深深的钦佩!对于丁剑所托付的一切,他都会尽全力完成。就像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自从丁剑打电话来得比那一刻,他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当他见到张震的那一刻,他坚信自己会完成丁剑的嘱托:当张震离开这里时,会成为第二个丁剑,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丁剑。
“张震!到时间了!”周文强看看手腕上那块老式上海牌机械表,对张震喊道。
“是!”张震双脚一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对着话筒说道:“妈!我要去工作了。翠翠!替我照顾好爸爸妈妈。”说完毫不犹豫地把话筒扣上座机。
站在粗糙而简陋的训练场上,看着双腿叉开、双手后背而立的周文强。张震习惯性的双脚一并,喊道:“报告!张震来到!”
“穿上你的装备,五千米!”周文强半句废话也不说,直接下达命令。
“是!”张震举手敬礼。然后跑向训练场的一角,几秒钟过后,身上负重已经达到五十公斤的张震又站回周文强面前,举手敬礼,喊道:“装备完毕,请指示!”
“出发!二十分钟到达山顶!”周文强手指一条蜿蜒而上的山路,大声喝道。
“是!”张震大声回答完毕,又是举手敬礼,然后转身顺着山路向上跑去。周文强再次看看手表,也随后跟去。
张震跑的虽不轻松,但与出来时已有天壤之别。那时的他莫说跑完五千米的越野,穿上这重达五十公斤的特殊装备后,连行走都十分的艰难。在他眼里,周文强简直就是个魔鬼,他手里的藤条就像条毒蛇一样,每当他松懈的时候,藤条就会带着尖锐的呼啸落到他的身上,那是钻心的疼啊!穿着身上这玩意儿要在大河里游泳,还要在瀑布下站立一个小时,每天两次的举重、哑铃、硬气功搏击训练,这些就是周文强嘴里的魔鬼式训练的全部内容,还他妈真的是魔鬼式的变态训练。他也有过退缩的念头,只是当周文强说打出丁剑也曾受过与自己相同方式的训练之后,他终于咬牙坚持了下来。
张三!老子回去一定废了你!张震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狠。剑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的眼里忽然涌出泪来,家里正在盖新屋,老爸进了医院、老妈和妹妹搬到了市里。可这些却不用自己花一分钱,自己欠丁剑的越来越多了,该怎么还啊?
接下来的训练中,张震的心态始终处在惶惶忽忽的精神状态之中,纵是又挨了好几记藤条的抽打,他还是无法调整心态。
“咕咚”,搏击训练中,张震再次被周文强击倒在地。他在地上一跃而起,快速站回周文强身前,但他目光中的恍惚却出卖了他神游物外的心思。
“张震!无论你心里有什么心事,但是你要记住,进了训练场,你就变成了一个上了战场的战士!是一个随时会同敌人对决、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武者!假如你不能控制你内心的负面情绪,你就永远挖掘不出你身体内的潜力!如果你突破不了自己心魔的障碍,在武道上你也永远无法达到最高境界,那样的后果就是你永远无法完成去帮助丁剑的心愿。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现在就回去,也免得以后我无法对丁剑交代。”
“不!我不回去!”周文强的话如同冷水泼头,让张震蓦然挺直了身子,大声喊道。
“如果你不想回去,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不愿教导一个窝囊废!”周文强冷声说道。张震眼里倏地闪过一缕寒光,他瞪着周文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窝囊废!我也不会做窝囊废!如果你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会后悔的!”
“哦?是吗?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吧!”周文强说着左腿如闪电般踢向张震****。张震身体侧闪,右掌成刀劈向周文强的左腿迎面骨。周文强叫了声好,左腿屈起膝盖直顶张震手刀。张震手刀不变向下直砍,右腿迅速绝伦地踢向周文强支撑身体的右腿。
“砰!”手刀与膝盖相撞,发出震响。周文强的膝盖硬把张震给撞的向后连退几步,张震右脚的攻击自然踢到了空处。张震不等身子稳定,揉身而上拳脚并用,对着周文强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二人拳来脚往,又战到了一处。看两人出手的狠辣,谁也不敢相信这只是普普通通的训练,都还以为是生死对决呢?
“砰砰……”几次猛烈的撞击声响过,周文强和张震各自踉跄后退,像是约好了似的,都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粗气。
“强哥!我想早些回去。”调匀呼吸后,张震对周文强说道。周文强站起身来,活动了下酸麻的四肢,说道:“不行!最重要的你还没有训练呢。”
“我……唉!”张震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周文强说道:“强哥!增加我的训练强度吧!”
“好!明天起,你独自进山进行三天的野外生存训练。你的武器只有两把匕首,吃喝住行由你自己去寻找,而且山里有随时能要你命的毒蛇野狼,还有些不知道的危险,你敢不敢去?”周文强回瞪着张震说道。
“敢!”张震斩钉截铁地答道。他站起身又说:“我去做点准备。强哥!我会回来的!”
“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话当成危言耸听,更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看着张震离去的背影,周文强喃喃自语。
高山巍峨、原林蔽日。在这座自己还不知道名字的大山里,张震已经艰难跋涉了两天。身上虽然少了那五十公斤的负荷,但是横生的树枝、没膝的野草、地上散发着腐败气味的落叶,都是前进的障碍,使得他每挪动一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的气力。
黑夜漫慢慢的降临,森林中又陷入黑暗之中。张震无力地靠在一棵大树上,疲累饥渴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他已近两天没有进过丁点东西了。按理说森林里应该不缺水,只是他走了两个日出日落,却没发现一条小溪。林子里飞禽走兽不少,可惜的是他身上没有火种,那是周文强的意思,说是怕他在丛林里面生活会引起火灾。
他不是没想过退缩,关键是他回不去了!张震抚摸着身边树身上那条自己用匕首刻下的印痕,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笑容刚泛上嘴角,干裂的嘴唇边让他疼得一阵抽搐。这条印痕很深却也很新,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自己不久前刚刚用刀刻下的。如果仅仅是首次发现,那他也不会如此的悲观,可是这棵大树、这条印痕,他已经见过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