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决定成败。
性格决定命运。
知识改变命运。
手机、水和食物、生而为人，务必善良、海量电影和美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偏节骨眼儿上满脑子琢磨着正事时候，电光火石一样照进卫凛的思想。
她可真不愿意相信要出大乱子了，直到手掌心儿被马路牙子上的碎石子硌出血，那痛感拉着她回到现实里，逻辑思维才算回来了。
她此刻是刚从647路公交车的后门挣命一般跳下来，摔坐在路边。
公交车正起步出站，后门子上趴着几张好事的脸，冲她指指点点。越过那些分明写着“这姑娘脑子没事儿吧”的脸，她把目光聚焦在那捂着后脖颈子的中年男乘客身上，他手指头缝里，有一片暗红色。
卫凛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子，手上传来厚厚的毛线围巾带来的柔软触感。
是了。如果这人也有戴围巾的习惯，他就不至于被一口咬破了后颈的皮肉。其实卫凛也不是一直都有戴围巾的习惯，只是今年的流感太凶猛，她才格外注意保暖。除了注意保暖，她还注意到，这次的流感，有点玄。
起先是公司里有娃的同事们首当其冲，朋友圈晒了一波儿童医院排队看急诊的；然后是办公室里零星开始咳嗽擤鼻涕；后来发展到半个公司的人都感冒发烧了，医务室统一发放口罩。
流感疫情上了微博热搜那天，在海南岛猫冬的老爸老妈给她打电话“你可注意着点吧，不行就请假提前过来过年。”
“还行，公司发口罩了，实在不行我开车上下班吧，不坐地铁了。”
到这时，她都还没有往坏了想。直到24个小时前，她在公司停车场看见了她部门领导。
这领导三年前资方空降下来，徐娘半老，心机深沉。要不是卫凛常年咸鱼，在职场不争名利就凭个良心踏实干活，怕是这三年可不好挨。
当时她穿过停车场往办公楼走，正好部门领导的车就在左手边车位上，人，影影绰绰在车里坐着。她就放慢了步子想说要真赶上她正推车门下来就打个招呼，可就这么着慢慢走到了办公室，也没见有人。
包还没放下，卫凛手机响，她点的外卖早饭在门口被保安拦着了。自打流感疫情通报，门口就不让快递进了，得自己去门卫那取。
“大冷天的别让人快递小哥儿等。”她就索性挎着包出门去拿。拎着早饭往回走，领导那车还停在那，人在车里没动。
卫凛就有点奇怪了。
她想起来领导感冒也有几天了，昨天还说不舒服先走了，本以为今天是不是就休假了，结果来得比她还早。
都不容易啊。她想着，走近车窗子去看。
车里，领导靠在车窗上，闭着眼。
睡了吗？卫凛想。但刹那间脑子里有个什么可怕的想法，像冻土下发芽的种子向上顶了那么一下。
后来卫凛想，是不是不闪那个念头，她整个命运就会不一样？
反正那时候她是慌忙叫了门口保安，她甚至连车窗子都不曾敲一下，也没确认车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她就是心慌，像看恐怖电影时，背景音乐里的小提琴刚完美爆过了高音，余韵未消等着惊悚的音效和画面一起来袭那种慌。人本就本能的趋吉避凶，能力有强弱，直觉分敏感迟钝。那一刻，她是第六感全开。
任保安小哥儿怎么拍窗敲门车里的人也没动静。等保安拉开车门，安全带虚挂在膀子上，斜靠在左边车窗的人就这么直挺挺顺着力道向外栽下来。没了车窗封膜的遮掩，他们才看见这部门领导的脸色灰白，像刚凝固不久的水泥。
卫凛吓得第一时间弹开半米之外，保安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多亏那虚挂了半边的安全带，这人才不至于大头朝下抢在地上。
“我、我打电话叫急救吧！”
卫凛手忙脚乱摸包里的手机，但不知为何心里那团莫名的恐惧越来越大。有个声音让她快跑，远离。打电话叫救护车就算是个借口都好，就是不能再往前去了。
“你一边打电话一边去医务室看看大夫在不在。”保安说。
“好、好！”卫凛边答应着边开始跑起来。
边跑边回头：
第一眼，保安托着领导的脑袋，半跪着。
第二眼，保安低头弯腰，好像在探领导的呼吸。
第三眼，领导突然张开了眼睛。
然后，像无数的丧尸电影那样，卫凛看见，领导瞪着满是死气的一双眼，猛地向毫无防备的小保安咬了下去。
那一刻，她的手机上为上班打卡设置的倒计时闹钟，正好“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