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者,即为佛法所感化,有时能体天道万法之一二,法力超然,可行空流云,感悟万象自然。
此刻,辰一凡只觉周围梵音渺渺,佛印漫天,让人心境平静。
他缓缓张开双眼,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他盘膝坐在空中,眼前一巨大的菩萨雕像安详地坐在莲台上。那莲台上的菩萨面目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微微看出眉眼间与辰一凡极为相似,一凡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得清楚,但佛像模样依然模糊。
一凡想靠近那佛像些,可在空中的他无论如何手脚并用都不能前进分毫,让人分外着急。
突然,一凡灵机一动,他嘴里念出《大梵心经》的要义,双眼紧紧地盯着佛像。
果不其然,片刻后,这菩萨容颜逐渐变化,随着心经的要义达至巅峰,露出与辰一凡一模一样的外貌,只不过佛像面容平静淡然,怜悯庄严,却不像一凡般稚气未脱。
看到这,一凡顿悟,原来,佛在心中。
这时,菩萨嘴巴张开,虚空里顿时有浩浩雷音回荡:
“百千亿劫里,应有世界,所有地狱,及三恶道,诸罪苦众生,我誓愿救拔,离地狱恶趣,畜生饿鬼。及此罪报等人,尽成佛竟,我然后方成正觉。”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禅音阵阵,佛光大放,脸现安详,虚空满是经声佛号。
随后缓缓消失于虚空中。
在漫天虔诚气息与金色佛光下,辰一凡全身流转着玉白光芒,纯净透亮,佛印遍布全身。
随后,他缓缓闭上双眼,与菩萨佛像一同消失于虚空中。
……
片刻后,一凡睁开眼睛,只见佛印在眼珠一闪而过,眼神淡然深邃,流光内敛,宛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平静与安详,像是遥遥的凝望虚空中的一点,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祥和之气。
元天知见此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小子怕是顿悟了,也不算白费老子一番功夫。
辰一凡此时低下眼睑,似在沉浸在佛法要义中。
“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元天知,“长老,我明白了。”
元天知拂须说道,“嗯,还好,不错,这段时间你便在定仙峰好好修炼,每日到我观里,我给你讲解道法与大梵心经。宋一山那边本道自会去说。”
辰一凡愕然到,“这段时间是多久时间?”
元天知沉吟了一下,遥指观外的其中一巨岩,“你什么时候能从那巨岩上的山洞安然进出便是你离开之时。”
一凡随着他的手指往外看去,那巨岩便是昨日元天知中途放下他的那座巨岩,那洞内阴森恐怖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冷汗随即流下来,这怕是没个三年五载的修炼,做不到安然进出吧。
元天知两眉横竖,厉声叱道,“别一天到晚这个怂包样,就刚刚服侍的那两个小道童进出就跟像玩般,你这般年岁还比不过那两个小孩童?”
一凡立马低头说道,“是的是的,弟子定将认真修炼。”
“哼”元天知闭上眼睛,面呈送客之意。
“弟子先退下了。”
一凡缓缓地转身离去。
直到观门被一凡关上,元天知再次睁开眼睛,脸上冷漠之色褪去,疼惜地说道,“孩子,本道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往后就只能看你造化。希望大梵心经能对你心境的修炼有所帮助,能彻底封印你体内的魔心。道法双修虽说对你来说,实力进展的更慢,但起码能护你周全,切莫辜负本道的一番苦心。”
……
此后辰一凡早晚依着元天知所说,每日到观内听课,午时前研修玄天道法,午时后则研修大梵心经,每夜在房间内依照今日所学,运行周天。每到饭点自然会有道童来送饭,日子倒是过得充实的很。
在元天知倾囊相授下,辰一凡的灵气日渐增长,道法与心经也进步不少。
如是匆匆一月过去,宋一山从未到定仙峰来询问过一凡的近况,辰一凡心里升起阵阵失望,可他最想看到则是那个魂牵梦绕的淡黄色倩影。
因此这段时间,在功课途中更是心不在焉,屡屡被元天知叱责。
此时华夏神州已是初冬时分,天轮绝顶更是时常大雪纷飞。修道之人虽有功法护体,感觉不到冷意,但面对雪花飘飘的景色,依然让人陶醉。
……
大雪遮山,寒风呼啸,乌云低垂。巨岩中央,正立着一个身穿单薄青色道袍的少年,正一脸茫然地四下环顾,显得不知所措。雪花散在身上,已将肩膀覆盖,呜呜风声中,忽然从少年身后传来数声隐约的怪嚎。少年面色大变,转身朝身后看去,只见身后竟是一个偌大的山洞,乌黑的洞口仿佛是异兽张大的嘴巴,那数声怪嚎正是从洞内传出。
少年大惊失色,巨岩表面这么点地方,该往何处跑,没跑出多远便已到达边缘,底下便是万丈深渊,要不就往铁索上跑,可这风雪交加的天气,铁索摇晃得如此厉害,这样跑上去,等于自寻死路。该何去何从?
还没等少年想出个所以然,那异兽来得极为迅速,少年还没反应,山洞中已蹿出一头异兽。只见这头异兽模样古怪,形似巨狼,头长独角,黑色鬃毛如铁,血盆大口中长着锋利的牙齿,一滴滴口水滴在地上,地面被它的口水腐蚀发出可怕的声音,浑身气息暴虐狂暴,眼睛泛蓝,头上的角散发淡淡银光,两侧有着一对六尺长的翅膀,四肢强壮有力。
它的气息正牢牢锁定少年,少年只觉浑身一沉,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透不过气。
少年似是知道逃不掉,忽然立定了脚步,转身迎向了巨狼,就欲殊死一搏。那巨狼放缓了脚步,开始绕着少年打起圈子来。它饥饿难忍,才绕了两圈就一跃而起,带着一股恶风咬向少年的咽喉!
少年左手掐诀,右手迎向恶狼,可空中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这一迟疑的功夫,巨狼已在他眼前。少年突然就地一个打滚,间不容发之际让过了巨狼一扑。然而在这生死之际,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回身向那恶饿扑去,趁它一击之空,避开腐蚀的口水,跳上狼背,一把揪住狼耳,就是狠狠一口咬在狼颈上。
那少年在此性命攸关之时,他已然激出了全身上下的潜力。然而他毕竟年辰尚幼,尽管已将巨狼后颈咬得血肉模糊,但力气已经耗尽,再也压不住那巨狼,被一下掀落在地。巨狼一口咬住少年小腿,利齿与骨头相擦,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它就此咬着那少年,将他一路向山洞深处拖去。
少年惊得哇哇大叫,脸上布满泪痕。
辰一凡一声大叫,猛然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刚刚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他腿上火辣辣地痛,似乎真的被那头梦中巨狼给咬伤了一般。辰一凡除去鞋袜,卷起裤管,仔细检视双腿,腿上肌肤倒是完好的,只是错觉而已。
他喘着粗气,那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大雪仍在悄无声色地下着,周遭一片安静,静得让人心慌。
辰一凡在床上轻轻蜷缩着身躯,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想起了山脚下的李猎户夫妇,想起了跟在他身后在集市中疯跑玩闹的孩童门,想起了一直争做孩童老大的李家村刚子……
匆匆一别便是沧海桑田,一去不返。
在天门镇的时光,辰一凡有衣穿,有热口饭吃,有关爱自己的养父母,有一起玩耍的伙伴,睡觉时有安心入眠之所,每天不用像进入天轮派之后的担惊受怕,其实那已是他自记事时起最快乐的一段辰光。此时回想起来,也是分外亲切和不舍。
虽然李猎户夫妇的土屋,没有可以比得上天轮派或是通天门的任一处地方,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有些希望再回到那简陋的土屋中去。
此地虽好,非是吾家。
想到此处,眼角已挂满泪珠。
辰一凡叹息一声,约莫估算了下时辰,已是后半夜时分了。他强打起精神,走到木桌旁,拿起桌上的火折子,把台灯上的蜡烛点燃,瞬间柔和的烛光把房间照亮,一凡内心也似是暖和了些。
他翻开面前的《大梵心经》,却是感觉困意阵阵上涌,没支撑过两页,就差点一头栽在桌上睡过去,他赶紧在心中默念心经要义,只片刻功夫,只觉一道暖意从丹田内化开,散入四肢百骸,,耳目随之为之一清,他振作精神,重新打开心经,一页一页地读起来。
伴随着一凡轻轻的念书声,天色已近破晓,定仙峰一片寂静,惟有元天知立于定仙观顶之上,遥望着辰一凡所居的木房。
见辰一凡房间灯火彻夜不熄,窗棂中映出端坐的剪影,他不由嘴角带笑,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他身影隐入观内的刹那,晨光洒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