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推回一个小时以前。在展允之的房间里面，他静静地躺在床上。
同叶云朗一样，展允之自然也是沉浸在睡梦中。不过他的梦与叶云朗的当然完全不同。
“哥，起来了。”
展允之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展柏坐在自己床边，歪着头看着他。
“小柏？你怎么来了？”
展柏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展允之明白这是他极度紧张时的表现。但是展柏的双眼还是黯淡无光。
“哥……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展允之笑了笑，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小柏，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叫我哥啊。”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没有说话。展柏没有看着展允之，而是把头低了下来，轻声说了一句，“哥，对不起。”
没有听见展允之说话，展柏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其实……是一个……间谍……”
说到后面，展柏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弱到无法听见。展允之怔了怔，看着展柏。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说出来的啊……】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只手推了推展允之，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然后他听见展柏小声说，“哥，你……恨我了吧……”
突然之间，展允之掀开被子，然后一把抱住展柏。他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没关系，小柏，我就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一直在等……”
现实中，真正的展柏同样坐在展允之床边。只不过展允之并没有醒来，而且展柏是站着的。他低下头，看着展允之熟睡的脸。
这就是你的最大愿望么，展允之？
还真是讽刺……原来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什么人……
展柏看着展允之，手控制不住地向着展允之的喉咙伸过去。但是下一刻他又马上缩回手。犹豫片刻，展柏最终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展柏离开以后的短短几秒内，展允之醒了。他侧着头，看向自己床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果然是一场梦……
也是呢，一个内奸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想到这里，展允之不由自主地用胳膊盖住了自己的脸。两行泪水慢慢地从脸上滑过。
展柏……
为什么……
他清晰地记得，在这过来的十年中，每一次自己的痛苦，悲伤，身边都有展柏。
但是为什么……间谍偏偏是他？
是谁不好呢，是陈凯翔，陈凯飞，其实姬瑶光也还凑合啊，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展柏……
他脑海中几千万个为什么，盘旋着，把他拉下深渊。
展允之的房间外面，展柏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那是萧瑾初的房间。
展柏站在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房间里面没有人了以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窗户是开着的。这一点他从迎面吹到自己脸上的风就可以判断出来。
展柏朝着窗户的方向走过去。但是他刚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自己一脚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展柏顿了顿，收回脚，然后蹲下来，把那个东西拿起来。
这是什么？
展柏仔细地摸了一遍这个东西的轮廓，感觉有点像人体的某个器官。然后下一刻他判断出来应该是一只眼球。
展柏听过一些传说，大概说的是在人死了以后，他们的魂魄会凝聚在一起，附在某一个东西上面。有些人会选择把魂魄俯在自己的某一个器官上，但是这样的话他的其余四肢就会化作灰烬。
所以说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凝结的魂魄。展柏把眼球轻触自己的额头，然后突然感觉眉宇间一热，一幅景象从他脑海中闪现。
月光从窗口撒进来，窗纱被风吹起。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少女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还有一个少年斜靠在窗台上，眼中挂着戏谑的笑容。
这是那个女人看到的最后场景。
那个女孩，展柏判断得出来，应该是萧瑾初。但是那个男孩有是谁？
在萧瑾初和他们同行的时候，展柏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个人，现在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不论怎么样，展柏现在都控制不住地想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有了一个和萧瑾初谈判的“筹码”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