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循环,他早已是满身罪孽,无数个午夜梦回里,那满城百姓的目光,五千年都没能让他忘掉。
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连一句“情有可原”都配不上,千言万语,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叶轻抬眼不再看他,转身对着身后的苏冥:“业火之下,魂灵散尽,也算是他的交代?”
苏冥看着面色惨白的叶轻,又将目光落在的叶轻身后的边其微身上:“我这人记仇,也没阿轻那般菩萨心肠,但他要帮你,我便舍一点业火,只是你要记得,倘若业火点燃,遑论边其末是否回来,只要你魂灵未散,我断不会罢手。”
无尽业火之中的一分一厘,叶轻心善,可苏冥却都记得清楚。
“好。”边其微抬头,对上苏冥的目光,满是坚定。
苏冥将手中的凤灵交到叶轻手中,一字一句道:“你不计较,我却不能,去外面等我吧。”
毕竟旧情难却,叶轻虽说的硬气,心里到底是不忍,让他亲眼看着边其微魂灵散尽,到底有些强人所难。
叶轻接过凤灵,笑道:“人间有句话,叫做“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早些出来。”
闻言,苏冥笑的很是欢喜,直到叶轻的背影消失后,他才转身看向蛊师二人。
叶轻抱着凤灵,坐在房屋前的台阶上,想起以前和边其微交好的日子,那时,他还不是丞相,他也不是将军,两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因着四皇子的缘故,才相识的。
边其微自小丧父,十岁时母亲也因病去世了,只留下兄弟两个,边其微从军又早,只留下边其末一个人寄养在外头,故而,心里总觉得愧对边其末。
后来,他在军营里混出了个人样,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二话不说就在京都置了间宅子,把边其末接了过来。
那时候他虽不是将军,也算是小有名气,叶轻那时候也还只是个文官,因着两人都是四皇子门下,又都是寒门出生,被那些达官贵人们瞧不上,故而,就走的近了些。
叶轻也算是出生在殷实人家,家里是商户人家,虽算不上锦衣玉食,至少也是衣食无忧,故而,也念了几年书。
只可惜后来没落了,家里人走的走,亡的亡,叔叔伯伯们又都不愿意收留他,八岁的时候,他就开始乞讨度日了。
叶轻的好脾气,一大半都是那几年磨出来的,后来他命好,遇上了外出游玩的四皇子,见他生的清秀文弱,又能识得几个字,便捡回去了。
叶轻性子好,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边其微那时候年轻,在军营里摸怕打滚了几年,性子多多少少也染了几分血性,见叶轻不嫌弃自己,顿时就将他当做了好人,边其微真性情,叶轻也愿意无他交好。
后来,便是边其微回了军营,也都将自己边其末托付给了叶轻,只可惜边其末以前寄人篱下惯了,性子软糯胆小,叶轻去了几回,他都躲着不敢见,便只好叫人多看顾些。
那两年,叶轻和边其微的交情可谓一日千里,叶轻渐渐的坐上了丞相之位,边其微也成了将军,那时候,太子和四皇子争皇位正是争的厉害的时候。
边其微手握重兵,早就投了四皇子门下的,听说太子那边不死心,还让人去劝了劝。
至于叶轻这边,打小就被四皇子养在身边的心腹,太子更是劝都没劝,每天做梦都想着叶轻意外身亡的消息。
果不其然,叶轻成了他帝王之路的最大一块绊脚石,就算他是太子,最后坐上帝位的仍然是四皇子。
叶轻叹了口气,紧了紧怀中的凤灵,只见一阵阴风平地而起,将屋前的树叶层的层卷起。
待阴风平息后,立在叶轻面前的正是边其末的魂灵,还是和当年一样,稚嫩羞怯,看见叶轻时,仍是怯生生的道了一句:“叶相。”便立马溜进了屋子里面。
叶轻放下手中的凤灵,心里颇不是滋味,边其微固然罪有应得,但真到了这时候,到底还是有些难受。
边其末进去后不久,边其微便出来了,自顾自的坐到了叶轻身旁,神色之间看不出什么,不过是油尽灯枯罢了。
“救回来了?”
“嗯。”
以前,他们总这样聊天,风花雪月也好,家国天下也罢,总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