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镜花县汉鼎一中高二年级,一个爱恨交加的教室里。
凝望着黑板‘英语摸底考’五个粉笔字,池允忽的觉得学考的敲钟声越发急促,而他却愈发地不知所措了。眼看着一座座异军突起、后来居上的‘大山’,池允倍感技不如人,难以施展才华。
篆刻着‘榜上有名’的考试专用笔带领着池允作弊,经过层层推理,小心考据,池允将仅剩的学海导航答案与英语学考模拟考题对比分析,逐一剔除,最终将目标搜定。你可能会惊叹于池允的功力,其实并不难。因为,考题是04年学考的,而学法导航里零零碎碎存在着04年学考试题,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下课铃响,交了试卷,池允沾沾自喜着。
瞧着课桌上新栽的一盆小草,池允不免想道:“我愿做那池畔小草,洗尽铅华,默默奉献。或者说,闲来垂钓,双陆插白。”
突地,一个女生走到肖炜同桌面前,恭手有礼道:“李玲,教一下我数学,就一下。我求你了。”
那个被请教问题的女生像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埋头做着自已格外重要的作业。
“李玲,求你了。”那请教问题的女生又恳求了一次,而李玲却始终沉浸在自已的美好世界里。
池允有点看不下去了,便跟那女生说道:“李玲现在可能比较忙,我来教你吧,我数学也不差。”
“谢谢。”那女生笑着答应了,走到了池允座位旁边。
“语嫣不在,喻初打篮球去了,李玲现在挺忙的,我请教的这道数学题又是难的,所以……”她有些许不好意思。
“没事。”池允笑了一下。
“以后呀,语嫣与喻初要是不在的话就来找我,我这个书呆子,一般不出教室门。要是在的话,他们一定会教你的。”池允小声嘱咐。
“嗯。”她笑道。
“语嫣与喻初经常不厌其烦地教我题目,他们俩真的很热心肠。当然,你也是。”
“过奖了。”
“先讲题目吧。”
……
池允认真教了她后,她说了声谢谢,便笑着走了。
池允不自觉看向了陈少群的空座位,他和李玲又何尝不是一样,只是高明一点,会看人下菜碟,比如说漂亮的女生。
什么叫优秀,是单是学习好,还是其它,池允真的真的在想。
“莫悲名学两无成,自问工夫深与浅。珍惜时光多努力,皇天怎负苦心人。我一定要把罗少踩在脚下,揉成碎泥。”池允心里默念着,强力压抑着熊熊燃烧的烈火。
上课铃响,语文课开篇了。
课前十分钟演讲依然坚持着,这次带来精神演讲的同胞,是一名瘦弱的男生。他讲的是《巴黎圣母院》,至于具体讲了什么,池允也没仔细去听,毕竟,大抵都是那些寻常说法。
演讲的内容没过多久就完结了,那个男生也在明面上的掌声下,风风光光地返回到自已的座位上。
忽尔,语文老师指着陈少群,笑道:“陈少群你刚刚又在做数学,我一定要补掉你语文这个短板。”
又说道:“数学好,语文也一定要好,明年高考语文要提高难度的。”
“不要了,不要了,算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哎。”陈少群狡猾地笑着。
“同学们,你们别信他,他就是故弄玄虚。”语文老师一面给254班的学生发安心贴,一面又道:“陈少群,我问你,《巴黎圣母院》里的浮比斯是什么人。”
“就是,就是,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善良,内心却很邪恶的人。”陈少群回。
语文老师哂笑了一声,让他坐下。
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作派,池允心里不免道。
一时,所有对陈少群的不满与仇恨,全都在池允心头盘绕。
池允自问行头整洁,从未招惹过什么冤家仇人。然而如今世殊事异,坏人老喜欢恶人先上门。
254班的学生大多心知肚明,这个名叫陈少群的里同学,经常故作高明的讲着一大波低营养的道理。弄得他们搞不清楚,陈少群是疯了,还是魔了,天天像个跳梁小丑献丑来献丑去的,真是碍人眼球。
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给人一种不友好的感觉,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成绩好,半夜三更做作业,事先却说:“咱得为了身体健康,得考虑身体状况,我得睡了。”谁想到还不到三十秒就咔嚓咔嚓的做起题来,真是表里不一。做题也不是太大的事,池允也不见怪。重要的是做起题来,还大声哼歌、自言自语,丝毫不怕影响我们其余人的睡眠健康。然而当我们其中一个人吵到他时,他却呵斥着:“吵你妈呀,再吵!我打死你!”果然,朋友是那样子的人,他又能好到哪呢。也就那样,想想,他装得还少?他就是那个贼眉鼠眼,贪便宜贪到未经允许用别人的牙膏、洗发水,沐浴露、纸巾。自己热水卡里有钱也不愿借给别人,装没有,却不知自己让别人倒贴了多少,暗里偷了多少次别人的热水卡,等等。这些本不该有的怨念全都涌上池允心头。
就这样气到了下课铃响,池允的气也还没消。
“表里不一的家伙。”老师走后,池允情不自禁地对他组里的一个女孩说。
“你说的是他吗?”一个文静又八卦的小女生式的答复,令池允甚是惊讶。池允皱着粗眉,显得有点丁香般的忧郁。如果说婉清是个浑身散发竹之傲气的高贵公主,那这个女孩,则只能算作茫茫大地随手可拾的一粒沙,平凡而渺小。就如那窗外瘦瘦弱弱手掌般高的小苗,在淡黄色的高墙下面孤芳自赏。
“你可以看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她侧着头,莞尔一笑。
“我又不是心理学家,我怎么看呀。”池允左右摇头,无奈道。
她有些失望,更有些伤心。池允知道她很是敏感多疑又玻璃心,于是笑道:“我开玩笑了。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从哪看吧,否则不公允。”
“你可以从我的言行举止,外貌打扮上看呀。”她眼里闪烁着些许期待与迟疑,仿佛有着星子。
“你给我点时间捋捋还。”池允很官方的找了个借口,避开了这个看似简单,实则难窥一二的问题。
“他—陈少群是变了,感觉我们班就他变得最明显,变得很流氓。”想着她-阿静的话,池允有点儿惭愧。或许陈少群根本没有变,而是自己看人的心变了,变得苛责,眼里容不了沙子了。俗话说:女人看女人,是拿着放大镜在看。而男的与男的之间又何尝不是呢?因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有才华,比自己有存在感,所以处处找茬。却把白白引不快入身心,徒增烦恼。
池允想着,池畔小草自有其独特之处,何须惊羡他物呢。正所谓:“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我感觉……”阿静的手麻利地打着白色围巾,低着头轻轻道。
“你感觉什么?”池允问。
“我感觉……”,她的嘴抿了一下,接着道:“我感觉我好平凡啊,就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似的,像一朵绿叶。不像语嫣,就算一言不发,也是班上最夺目的。”
池允将目光调到了那个叫语嫣的同学的桌位上,那里堆满了爱慕者送的零食、本子、笔。我与她也算是半个朋友吧,毕竟那次在校园商店连手都碰了。她应该和阿不一样,请假回去了吧。池允其实很想问下和语嫣玩得好的女生,但又怕自已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于是对于语嫣因何未来,毫不知情。
池允又看向阿静,“别小看自己,最后光芒四射的未必是现在枝头盛放的红花,绿叶经过风雨的磨砺亦可以成为主角。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池允呤着这诗,不免唇齿留香。
“所以,纵生如蜉蝣,渺如一粟,你也要活得荡气回肠。”池允又说了一句轰轰烈烈的话。阿静听了,浅浅一笑。那一笑,像一杯温水,既不太热,也不太冷。她转过头,慢慢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