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赶到时,王歪与方馨儿已是剑拔弩张,就差按动定时炸弹了。
陈少群依旧坐山观虎斗。
阿不和王歪是有渊源的,这渊源中含着深仇大恨。
王歪曾无数次骗他的钱,也曾无数次朝他座位上吐口水,阿不都忍气吞声。
但此时此刻,阿不再也看不下去了,心中的怒火已经冲到头顶上了,但阿布深知王歪力量比自己强,冒然出手,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也难保。
于是阿不趁王歪一不留意,一步跨到王歪身后,把王歪踢的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撞到墙上。
王歪立马反应过来,自然是要挽回颜面的,两人的眼里都充滞着杀气,一场噬血大战顷刻就要爆发了。
“都给我住手!”刹那间,班主任的声音从门口那传了过来,阿不王歪两方紧张的气势顿时缓和了些。
王歪嘴角不由往上一翘,朝阿不说道:“666哟,想死是吧。”
“哼。”阿不一脸不屑。
“闭嘴”,班主任将这两个字拖得很长。
“多大的人了,也不怕丢人。”班主任脸色微霁,又说道:“跟我去办公室。”班主任转头向办公室方向走去,见阿不王歪默不作声,又装作气势汹汹道:“还不跟我走!”
阿不、王歪面面相觑,然后讪着脸,尾随着班主任。
去往办公室的白瓷板路上,阿不心里疙瘩的不停,要是被他那要面子的父亲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与冷潮热讽。他该怎么办呢?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阿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来了”,班主任故作柔情似水的温柔模样。
“是!”阿不重读了这个字。
王歪也不甘示弱,斜视着阿不,眼神很是尖锐。
“666哟,他出手打人在先,我有什么错。”王歪嘴角上翘,很是不服。
“打电话给你们家长,叫他们来学校。”班主任一秒翻脸,宛如宫斗剧中的反派大boss,阴险毒辣。
“打……打电话。”阿不瞬间结巴起来,话也说不圆了。
“快去打”,班主任一脸不耐烦,说完埋头做着文案。
无奈之下,阿不只能鼓足勇气拨打了他爸的电话,电话正在接通中,阿不凝视着办公桌上的有线电话,右手总是握不住听筒。
终于,电话那头强势的声音传入阿不耳中:“哪位?”
“爸爸,我是阿不。”阿不说的,像秃了嘴似的。
“什么事?”阿不父亲疑惑道。
“我打架了,班主任让你过来。”阿不说完,额头冒了一片冷汗。
“你成心让我丢脸是吧?真是跟你妈一个样!”阿不父亲直接挂了电话。
阿不咬着嘴,心里撒了盐似的。
十七年来,阿不有时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爸的亲儿子。谁有他那么固执的父亲呢?恨不得把自己儿子困在金笼子里,一步形差踏错便要被骂的狗血淋头。阿不真的觉得做他爸的儿子太累了,太寒心了。
班主任那还要交差,阿不强打着精神,想了想,拨打了他慈爱的爷爷的电话。
在告诉自己是谁后,阿不爷爷关心道:“孙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阿不照着回答他父亲的话回复他爷爷:“我打架了,班主任让你过来。”
然而结果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不爷爷爽快答应了,还安抚阿布不要太担心,有他呢。
阿不爷爷来后,王歪父亲也来了。两个家长倒是没闹个天翻地覆的,各自都说自己孩子也有错,因而没多久,阿不王歪之间的矛盾在表面上被解决了。
阿不与王歪被罚了回家反省,阿不跟着他爷爷回了家。
阿不原以为他爸还在教育局工作,却没曾想,他爸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阿不本想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却被他爸叫住,“你都这么大的人,还有脸回房间呀!”他爸语气里满是讽刺指责,阿不耳朵有些发疼了。
过往的事,今天的事,多年来积压在他心底深处的怨气彻底爆发,“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阿不双手握拳,双脚直瞪地板,发狂道。
“你不配做我儿子。”
“天天给我惹是生非,丢人现眼。”
“你怎么不早点死呢?省的我操心。”阿不爸爸的一连串暴击使阿不对这个冷清的家再没了一丁点眷恋。“我受够了。”阿不转头迈向大门。
“以后是生是死,我自己说了算。”阿不回头怒视了一眼他父亲,然后驰向了他向往了多时的远方。
至于他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当此时,汉鼎一中高二文科班的一间教室里有一对女生正说着体己话。
“你还不知道班主任啊,上进心极强,王歪有背景,她不热屁股贴去!况且,鸭公嘴扣了她十块钱,罚鸭公嘴搞了十天公共区,天天早上吃不上饭,去找她求情。她还说,错了就是错了,改变不了的,你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错啊,没有道理可讲。”尹钰怡替方馨儿梳着头发,淡若流水道:“就同《天工开物》的一句:不足尚也。不值得为不必要的人反伤了自已的身子,那样不是利他大于利已,得不偿失,反遭其算。”
“啍,王歪王歪,真真是品行三观不正,像他这种人丑还找小三的人,不配!我只怕蛇,不怕他!”方馨儿那缱绻的话语中间,响着对人性的心寒。
“语嫣讲《红楼梦》讲了那么多处世之道,若不用,不是白费了她的好意。我记得她说了一句话,她说呀,贵在对自己好,生活步步是坎坷,笑到最后是老大。是呀,说的多对呀。能力大于意气用事,继续前进。如果你具备前进的勇气,就有成功的豪情,你别怕,单枪匹马一腔孤勇又如何,这一路上你可以哭,但不能怂,怂了,就易受人欺凌、摆布。但怂有怂的方法,趋时革新,该怂时就怂,不该怂时,死也不怂。但切记,要理性对待。”尹钰怡说完了话,方馨儿的头发也已扎成了花骨朵儿,一切都是朗朗欢笑着的。
“要是方才语嫣在场的话,定将那条狗治得妥妥贴贴的。”
“唉,可惜她奶奶病了,她请假照顾她奶奶去了。”方馨儿原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狂欢状,复又感叹起来了。
这是十月,一场透雨雷声沉沉地滚过,把教室里嘈杂的室声驱走,然后是闪电,是风,好风啊,让窗外一排高高的杨树,起舞俯仰地欢迎,满世界都是叶子的笑声,然后急急敲下一排雨脚,如碎玉、如奔马、如瀑布狂泻……
见过这波世面的池允,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苦有涩,有恨有怜。他信步走过一块块青瓦构造的斜坡梯,风嘀嘀嗒嗒的吹着树的叶子,慢步走至食堂,匆匆打了饭,然后吃了两口,即:食不下咽。大概是天气太过炎热的吧,或者其它……
再次回到教室的池允端坐在狭窄的座位上,他深感心情沉重,一片茫然,就像经历了什么大的变故,却又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他呆滞了良久,直到劳动委员-变色龙说:“今天A组B组搞卫生,哪两个同学没搞啊,还有等下听单词,抄的,罚抄十遍。”
听到这话,池允迟疑自己是否搞了公共区或寝室,陷入了对下午之事的搜索之中。
“池允,你是不是没搞卫生啊。”龙一燕略带一丝怨气道。
池允张望着她,一时不知出何回复,且心想着:“怕是又是要罚搞公共区,像李洵那样吃不上饭了。
“池允!”变色龙调了调眼眶位置,又重道。
“人家池允去搞寝室了,男生寝室就鸭公嘴一个人搞,哪搞得完,池允去帮忙了,再说,公共区我们已经搞完了,纠结那么多干嘛!”池允的新同桌–尹钰怡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