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明月当空,一个女孩站在她家里的阳台上,含泪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那一株枯萎的绿梅。
她不禁有些感慨:“绿梅生于南方,一旦到了北方即死,如今这绿梅,便是在南方也快要死了。”那个女孩,就是提莫。
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软弱的人罪恶最深。”提莫忆起那个陌生声音的话,似笑非笑着。
“你想报仇吗?”
“想惩治那些羞辱、殴打过你的人吗?”
这排山倒海般的陌生声音在提莫耳中东窜西窜,她有一点不明所以。想?怎会不想,只是……
“只是苦于没有那通天彻底的本事,对吧。”
那声音淡然自若,仿佛对提莫了如指掌。提莫虽有些恐惧,更多的却是警惕。在一次又一次伤痕累累后,她再也相信不了任何人。
瞧着四周无人,她便断定了发出声音的东西非神即鬼、非妖即怪,便质问道:“你是谁?是人是鬼!”。
“啊~哈哈。痴儿,痴儿。”那东西狂笑着,笑得周遭树上的乌鸦飞去了远方。月亮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风刮得越发厉害了。那东西依旧笑着,笑得提莫胆颤心惊。
“谁软弱,谁就会被消灭。”那东西说道。
“是你。”那东西点醒了提莫。
“记起来了。”它说了,又笑着。它的笑声恐怖,不似真实,倒像是从无尽地狱中传来的恶鬼的魅惑,令人紧张异常。
“你到底是谁?”提莫呵道。
“我是你呀,我是提莫,是邪恶人格的提莫。谢谢你心底的不平,是它唤醒了我。”那声音说得极轻慢,像恃才放旷,认不清自己位置,最终被诛杀了的杨修。
人格,提莫听来只略有些新奇。七重人格呀,三重人格呀,描写这方面的小说,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本,不知多少次梦见自已也有另外的人格大发善心拯救她。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但那些令她作呕的人,却让她对邪恶提莫的话深信不疑。
“那日是你救了我?”提莫问。
“不,是你心底的不平,是它救了你。”
灯突地亮了起来,提莫凝望着那将死的绿梅,陷入了沉思。
“你想不想站在群山之巅,让那些丑恶的人汗颜低眉、俯首帖耳;想不想向那些不重视甚至看不起你的老师证明你提莫才是最闪闪发亮的;想不想你不再受尽白眼不再受尽冷嘲热讽、殴打辱骂。”
提莫抚摸着绿梅的残枝,试图感受它的温度……
那人格将过去的人与事,一一在提莫脑海中回放:在学校里,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在寝室里,被室友孤立捉弄睡冷地板;在教室里如沙尘般卑微渺小,戴着脚镣似的讨生活。
“你想还是不想!”
“我想,我想!我想!”那些年窝囊的日子,委屈的生活,不平的心志,像洪水般朝提莫涌来。她对着天对着地对着那将死的绿梅狂吼:“你们越是打压我,我就越要变强。亏欠我的,陷害我的,侮辱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绿梅不知为何,彻底枯萎而死。
“这世上最难猜的是人心,你现在明白这点,为时未晚。”邪恶人格说。
“接下来怎么做?”
“杀了小刘!”
……
提莫越想越气,这个阴晴不定的世道,大多是坏人长命百岁,好人一生起起落落、怀才不遇、郁郁而终。从前她本本分分的做着好人,对同学、朋友有求必应,做不到也去做,即使只是为了帮他买个饭团、拿个快递便失去了吃饭的权利。然而,她做的这一切,又得到过什么回报。假情假意的嘘寒问暖?还是那看似波澜不惊面孔下的暗流涌动。她实足受够了。既然他们无情,她为何要忠肝义胆。
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提莫心头闷得很。她没想到邪恶人格的力量竟如此厉害,俯仰间,就使小刘在睡梦中死去了。忆至此,提莫莫名的笑着。
看着镜中那浅蓝衬衣之上的绝美面容,以及梳妆台上的新栽培的水仙花,提莫一度呆成了一块木头。“水仙花语有两说,一是“纯洁”。二是“吉祥”。在我国,水仙花由于独具天然丽质,芬芳清新,素洁幽雅,超凡脱俗,被人们称为花中四雅。而我,怎么配得上用这样好寓意的花来装饰房间呢。”
她将头发盘了起来,想将原先那傻气的厚刘海彻底消灭。
提莫摩擦着额头,又看了一眼镜中清秀的面容,连叹了几口气:“我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绿梅虽死,提莫却舍不得扔它,将它安置在卧室,权当它还活着。她回头眺望着墙角的那株绿梅,极力地想要靠近它……
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的瓷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进口的名牌垫靠椅,精美的细雕书橱,这个金子银子堆出来的卧室让提莫越发觉得呼吸困难。
……
而这一夜的池允也没好到哪去,睡了一个不安稳的觉。天亮了,池允慌乱刷牙洗脸,去操场跑操,接着奔向食堂吃粉,生怕别的同学插队,导致早自习迟到。
以迅雷之速吃了粉,池允立刻跑到教室,背语文早自习要背的《过秦论》之类,准备学考。
早自习完结,池允小跑进了厕所。
不久,池允潇潇洒洒,大步走进了汉鼎一中254班教室,不由惊呆了众人,毕竟老规矩,池允应该是拱而端正地走进教室,让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和无法接近。
对于过去的池允来说,这四方教室就是一座圮塌坟墓,进去的人,都是死人,却都是活人,都得演戏,演戏一样的生活,演戏一样的悲惨。但经王歪与提莫一事后,池允彻底明白了,众人独醉我独醒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优胜劣汰,唯有主动适应社会,方可见人间正道。
池允翻开《经济生活》第十课,随着课堂上同学心里的小九九与勾心斗角,课程进行的如火如荼。池允做着笔记,也顾不上他们的商业假笑。
忽尔,一个巨大的开门声,如列缺霹雳、丘峦崩摧般咔嚓的发了出来,心下想时,那开门人已哼着著名内地主持人何炅第一张专辑《可以爱》中的那首《桅子花开》。“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栀子花开啊开,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
只见那人甩手就将门关上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王歪。话说尹钰怡见了那人是他,嗤的一声笑道:“人家吊骚有人家的资本。”
池允老老实实的坐着,王歪一如既往的吊骚,只是不同以往,有点儿漂泊不定的那种感觉。见他这般目无秩序,政治老师似笑非笑的说了句:“王歪啊,这么开心?”政治老师说此话时,王歪已回到自己的座位旁,面对老师的询问,他跟聋子样,只收拾着桌上的书本以及物品。
“王歪,你这样我有点慌还。”政治老师的感冒尚未转好,弄得理应是震摄性的话,此刻反倒软绵绵了。“咋个啰!爷去雾中市骚妹子去。”王歪继续打点行李,毫无波澜说着,但听着却比跌宕起伏更为骇人。“跟你班主任说了吗?”老师质问的脸上显出一丝阴霾。“666哟,说不说不都一样。”
一语未了,王歪已收拾了物品,驰出了教室,就在短短几十秒,匆匆之间。政治老师哭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复又满不在意的上着课,想必老师也有“眼不见心不烦”的小确幸吧。“市场经济是市场起资源配置作用的经济……”
“他呀,怕是去雾中市吃喝拉撒睡去了,有背景真好。”池允同座尹钰怡哂然一笑,鼻子一吸,打理了下耳边的碎发,一脸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我偏不爱这一颗”。
时钟转动很快,一下子就下课了。一群无聊的同学唠嗑着:“王歪去雾中市干嘛,应该不是骚妹子那样简单。”池允旁边的尹钰怡向来是为人仗义、敢爱敢恨,这不,问题像鸡毛飘进她的耳朵里,害得她直痒痒的:“逃避现实呗,真不知道他也会懦弱。”尹钰怡很是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