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死时的样子，比三丫大两岁的小锁和比三丫小两岁的三杏记得清清楚楚。三丫对生命渴求的目光和她哀求母亲救救她的声音常在他们心中回响，而他们的母亲水秀冷漠的表情，及将三丫哀求时伸过来的手甩掉的动作，也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心上。这时的他们，真正地领略到母亲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在孩子们的心里，水秀的冷酷无情远不止这一件。那年，田水村闹灾荒，家里的粮食不够吃，水秀背着几个月大正在吃奶的儿子石达，带着十五岁的小锁和十一岁的石头走二百多里的山路，到山关镇上的娘家讨吃的。走着、走着，天渐渐黑下来，从田水村到山关镇，多是山路，荒山野岭，多有野狼和山猪之类出没。出门忘记带洋火点树枝吓野物的水秀走在廖无人烟的山岭，听到野狼的嚎叫，惊吓之余，水秀情急之下把后背上的三儿子石达解下来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企图用石达喂狼来逃生。
到了孩子的姥姥家，水秀一字没提把石达放在大石头上喂狼的事儿，看不出一点悲伤。吃饭的时候硬是吃下了一大碗。倒是小锁和石头，一想到弟弟可能被狼吃了，忍不住哭泣起来。幸亏石达命大，跟着水秀背着粮食，正午走到山岭的小锁和石头他们，看见饿了一夜的石达浑身泥土地爬滚着地上，正在用小手抓着泥土往嘴里塞呢。
水秀知道孩子们恨她，从孩子们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到。可是水秀控制不住自己，对孩子，她付不出关心和爱护，哪怕是一声柔和的话语，一个轻抚的拥抱也不想做到。看见这些孩子，她就像看见小货郎，心头涌起的是说不尽的怨恨。
孩子们大了，小货郎回来，孩子们都偷偷嚷着要跟他们的父亲小货郎进城去。小锁21岁的时候，也就是山丫死之后，被他的父亲带进了城里。其她孩子，水秀以家里农活忙缺人手，一个也不让去。水秀有自己的小九九，前妻生的孩子翅膀硬了不好管，放手也罢。自己生的孩子，绝不能让跟着小货郎进到城里学坏。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