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尹旷悠悠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没劲,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兰溪和苍梧,问道:“师妹师弟,我这是怎么了?”
“还说呢,师兄你也太不小心了,平地上走个路还能摔跤,哈哈,你平常练武的时候不练下盘的吗!”兰溪嬉笑着调侃道。
我平地摔跤了?尹旷慢慢回想起之前的状况,自己原本想回来收拾东西准备下山的,好像是左脚绊右脚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多久没出现过这种事了!
“哎呀,我要收拾东西的!”突然想起要下山,尹旷连忙翻身下床,脚沾地的时候却感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兰溪连忙扶住尹旷,让他坐到床上。
“放心吧师兄,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就一套师父送你的道袍和一把驳壳枪,这把枪是师父让我给你的,他说你现在身子虚,给你下山防身,哦对了,这把枪是师父收我那年我爹送给师父的,当年家里就这么一块铁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它,可别弄坏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一个包袱里分明放着一套海青道袍,一把老式手枪。
“对了,你下山应该需要钱,这八块钱你拿着,这么多钱应该足够你在外立足了,你可得省着点花。”
说完,兰溪从袖口掏出两张老旧的纸币,一张正面印着一座桥的叁圆和一张正面印着一群人的伍圆,说道:“这是我娘给我的,她原本是要给师父的,不过师父是修道之人不肯收,于是娘便给了我,我把我的簪子送给你吧,这样在你没有我厉害的时候它就可以保护你了,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只要没我厉害都伤不了你!”
说完,兰溪从头上将木簪子拿下来送进尹旷手里,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黑色的瀑布要将人吸引进去一般。
年轻的男孩从未离家,此刻要下山,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手里拿着被祭炼多年的簪子,难受地对眼前的师妹说道:“师妹,你对师兄的好,师兄一定会记得的,待我日后修炼有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兰溪闻言脸上升起一抹绯红,娇嗔道:“哎呀,师兄你说这些干什么,东西收拾好了,师父说你下山找到最近的车站,乘汽车前往云溪县,不知道怎么走就问路,问路的时候记得礼貌点叫姐姐,快换上衣服下山吧,再不下山师父要责怪你了!”
……………………
灵真子和两个徒弟于云雾深处看着远处那虚弱的年轻人艰难地翻过山跨过水,往洞天出口走去。
兰溪疑惑地问道:“师父,那把枪还剩一发子弹,而且多年未动,内中早已朽坏,为何要让师兄拿下山去呀?”
“你师兄未降世时天机未乱,你师公算到他这第一劫与这把枪干系甚大,为师便让你将此物交于他。”
兰溪转头看向洞天深处,无数她看得懂看不懂的阵法在一盘膝而坐的男子周围浮沉。
“为何都是师公算的,师父你不是四柱、六壬、梅花、紫薇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吗?”
“为师算不到他半分。”
“那想必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算得到师兄了!”
灵真子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放心,挥手招来一只麻雀:“去,跟着他!”
……
尹旷感觉连续三天三夜体悟天心耗费光了体力一般,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走到洞天禁制时,只见禁制自动打开,尹旷回头一望,白云深处,千岩笙籁奏清曲,万树醴露如天浆。
紧了紧包袱,转头向山门外走去。
一路往山下走,问了不少人,终于走到一个人来人往的老旧车站。
“师父说,下山找到最近的车站,然后乘往云溪县的汽车,不知道怎么走就问路,问路的时候记得礼貌点叫姐姐,我先问问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头顶隐隐发光的中年男子最是显眼,周围的人不是拿着行李箱匆匆忙忙的赶路,就是如他一般东瞧西望一看就是找不到车,只有这个中年男子坐在长板凳上发着光,师父的教诲尹旷谨记于心,虽然这人一看就是个男子,应该叫兄长更合适,但是师父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上前温声问道:“这位姐姐,请问前往云溪县的车该怎么搭?”
“谁他妈是你姐姐了,你要叫我老子,老子长得英武阳刚哪里像女的?啊?”
这人一转过头来尹旷就知道问错人了,《相法》有云:额为衡山,颏为恒山,鼻颧为嵩山,左颧为泰山,右颧为华山。中岳要得高隆,东岳须耸,而朝应不隆不峻,则无势,为小人,亦无高寿。中岳薄面无势,则四岳无主,纵别有好处,不至大贵,无威严重权,寿不甚远。
中岳不及且长者,止中寿,如尖薄,晚年见破,到头少称意。南岳倾侧,则主见破,不宜长家。北岳尖陷,未主无成,终亦不贵。东西倾倒无势,则心恶毒无慈爱,五岳须要相朝。
这人分明是个小人,还是个短命鬼,自己叫他姐姐分明是触了他霉头,不过人已经叫了,只得继续问下去,尹旷面色更加温和:“老子问一下,前往云溪县的车该怎么搭?”
旁边车上靠窗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原本在玩手机,无聊之余抬起头来,听到旁边传来交谈声,转头一看,是个身着老式布衣布鞋的长发青年,看到中年男子抬手要打人了,不禁大喝:“诶,干什么,打人啊!”然后转头对长发青年说:“快上来,这辆车就是往云溪县开的!”
尹旷见有人替自己解围,立马往旁边快走两步,远离了中年男子,走到车前看看牌子,自己刚才看过了,分明没有写云溪县,上车问司机师傅:“这位姐姐,这是开往云溪县的车吗?”
司机是个三四十岁颇有姿色的阿姨,听到这个小年轻喊自己姐姐别提有多开心了:“没错,上来吧!”
“车钱多少,我给你!”
“五块钱。”
老式的客车可不是公交车投两块就能从始发站做到终点站那种按人头收钱的,而是按你目的地的距离有多远来收钱。
看这身上了年纪的布衣,以为这是哪个深山里的孩子,何雨就按最低价收了他钱。
“这八块钱你拿着,这么多钱应该足够你在外立足了,你可得省着点花。”师妹的话说了还没多久,掏出那八块钱,尹旷沉默了,“要五块钱吗?”没想到刚出门钱就要花去大半,他再次确认了一下价格。
“没错,小伙子你放心,姐姐不会多收你钱的!”眼前这小伙子掏了半天才掏出两张老旧纸币来,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一张三块一张五块,也不知道花不花得出去,何雨实在是不忍心,要是换个人估计就要赶人下车,不过这个小伙子倒是挺有礼貌,收了他钱就当做好事了。
“好,多谢姐姐!”将五块钱交给司机,尹旷往车里走去,走到刚才替自己解围的那个年轻人附近时,尹旷对他施礼道谢:“在下尹旷,刚才多谢这位小兄弟替我解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