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西爱做梦,甚至某种程度上能控制自己的梦境,当陷入噩梦的恐惧中时,她告诉自己这是梦她就会醒过来,或者沉浸在美梦中时突然醒过来,再入睡时还可以把梦接上。
如今谭小西对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场景说了无数次这是梦,都没有醒过来,谭小西就更加确定这里是天堂,她和卢真已经死了。她想问问卢真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和她一样感觉很不真实。
卢真却完全沉浸在洗澡愉悦中,对谭小西视若无睹。
只见洗灵兽用自己密密麻麻的小脚在卢真身上踩来踩去,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用眼睛仔仔细细查看,再看它的小脚底处都伸出一个个细小的钩子,在用力往外拉扯什么东西,很快便看见一缕黑气从卢真身体里被拽出来。
这一缕黑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拼命要往卢真身体里钻,洗灵兽有点控制不住,小脚小腿被黑气的力量越拉越长,好像要断掉。
洗灵兽大喊:“洗灵师,你还愣着干嘛,快帮我啊!”
谭小西愣了一下,看看周围:“你是在叫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你送来的灵魂,当然是你负责!”
洗灵兽正拼尽全力拉住这股黑气,连花瓣上的眼睛和嘴都变形了。
不用说谭小西也感觉到自己应该帮助洗灵兽:“我要怎么帮你?”
“吃掉它!”
“什么?吃掉它?太恶心了吧?”谭小西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洗灵师,你不吃它谁吃?”
洗灵兽看着谭小西犹犹豫豫磨磨唧唧的样子,实在受不了,猛地一鼓用力把那团黑气拔出来,利用惯性把黑气塞进谭小西的口中,自己那荷花一样的短肥又弹性十足的身躯差点儿都陷进谭小西的嘴里。
谭小西一阵恶心,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把洗灵兽直接喷出到洗灵池之外的云海里,不见了踪影。
谭小西赶紧抠喉咙,想把黑气挖出来,无奈那团黑气进入她的身体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迅速得跟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居然还有味道,苦苦的。
谭小西忽然觉得好累,她想睁开眼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就倒在池子里睡着了。
又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不过在这个梦里谭小西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直在旁观着自己的梦境,但是梦里人的一切她又能感同身受。
梦里仿佛是一个转世的故事。
第一世是个难民,在战争的环境中四处寻找食物,实在饿得不行就去偷去抢,常常被追得满街跑,抓到了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最后他死在荒野,那里尸体成堆,甚至都看不清这个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第二世是匹骡子,还未长成就被主人鞭打着拉货耕田,每天工作到腿都站不直,夜里倒在马棚里只想早点儿死去,却没人能听懂它的语言。直到它老了,遇到灾年,主人毫不犹豫地把它杀了吃肉。
第三世是一只大雁,年年都在迁徙的路上,生了蛋之后就要小心呵护,生怕有野兽猛禽把自己的后代抢去当食物,可是再怎么小心翼翼最后都没等到孵出小雁,伤心欲绝的它终于在一次迁徙中力尽而亡。
第四世是个美女,却嫁给了一个暴力男人,丈夫对她稍不如意就拳脚相加,最后逼得她杀掉丈夫,自己却在铁窗内度过余生。
第五世竟然是卢真,她开开心心白白胖胖地长大,可是人类进入基因社会,统一的审美模式使得她找不到对象,乐观勇敢的她选择基因繁殖当一个单亲妈妈,在她能承受的经济条件内选择了一个觉得还不错的基因,可是自从有了孩子,原来那个容易满足的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儿子的无尽焦虑“丑陋”妈妈,直到她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
谭小西这个梦做得好累,不光是对梦中人的感同身受,还有自己爱莫能助的无力感。
所幸终于从这个漫长的劳累之梦醒过来。
醒来时谭小西看见自己的身体里散发出无数的七宝彩粒,颜色和洗灵池里的物质一样闪闪发光,不知道为什么,谭小西觉得这是刚才吃进去的那团黑气又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了。这些彩粒很快凝聚成一个扇着翅膀的小精灵,它围着谭小西飞来飞去。
“谢谢你,洗灵师,我终于一身轻松了。”说完小精灵飞走了。
谭小西还是在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洗灵兽终于从云层里笨笨地钻出来,摇摇晃晃来到谭小西身边。
“不错嘛,敏感体质,能够掌握梦境的洗灵师,现在你这种洗灵师已经很稀有了。”
谭小西:“你一直说的洗灵师究竟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洗灵兽:“你怎么会听不懂呢?不要装傻了。”
谭小西想了一下:“我好像明白洗灵池、洗灵兽、洗灵师都是什么了,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会是洗灵师呢?”
洗灵兽:“难怪你想不明白,这世道节奏太快,连启蒙师都忙着去洗灵,来不及给你们这些新手指路了。你既然都已经自发开启了洗灵师身份,你知道你是洗灵师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来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谭小西:“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上了天堂?”
“似梦非梦,如梦之梦,你怎么说都好。不过这里肯定不是天堂,只是个澡堂,你我都只是搓澡工而已。”洗灵兽每个眼睛每张嘴都笑嘻嘻地说,谭小西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谭小西:“就是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有了某种特异功能,却只是个搓澡工?”
洗灵兽:“理解正确,没毛病!”
谭小西自嘲地笑笑:“那我为什么还要做这个狗屁洗灵师?再见,再也不见!”
谭小西说完要走。
“你不想做也来不及了,我刚刚已经把你的情况传给了老板,老板已经把你登记在册,老板会派人找到你让你加入洗灵师组织,你是躲不过了。而且托你的福,我已经升级了,我做了七百年的洗灵兽,还是植物体,今天你给我加持了功绩,我终于修成洗灵兽真身了。”
说完只见这个洗灵兽四十二号慢慢从荷花的外形变成一只七彩的麒麟兽,也就是洗灵兽的本尊形态。
“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洗灵兽,名叫东东,再也不是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搓澡工了。”洗灵兽十分开心地说道。
“有了名字不还是搓澡工吗?”谭小西瞪了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