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刚亮,一行人便已经出发。眼前均是重重山峦,看方向应该是朝山里去,不知是不是故意,走的时候,奚虞将我和何奈分开,黄毛负责看着我,而何奈则由奚虞亲自看管着。何奈既然会穿墙术与治愈术,速度应该也不差,逃跑绰绰有余,奈何有我这么个拖后腿的,他想走也走不掉。
走了整整小半天,一路上,徐博然拿着不知是什么的仪器一路探测,也没见那仪器发出半点声响,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已经接近正午,温度越升越高,庆幸的是这山里多是高大的树木,遮住大半的阳光,何奈才不至于被晒没了。
“老大,我们好像迷路了。”黄毛四处张望,眼中布满疑惑。
“这地方我记得,我们刚从这里走过。”老万及时补充道。
我虽说不是个路痴,但一路上都在想着该如何逃脱,压根没注意到这回事,现在瞅瞅,四周都是树,看不出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奚虞走到徐博然旁边问,徐博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仪器,又举起手中的手表回道:“手表上的指南针显示,我们是一直向南的,并没有偏离方向,按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迷路的状况,除非有什么东西干扰了磁场。”
这句话说完,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何奈。
“是不是你弄出来的鬼打墙?”黄毛指着何奈,说话的时候还退后两步,显然有所畏惧。
“我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搞那种东西。”何奈摊手做无奈状,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几近虚脱的模样,想来还是被阳光影响到了。
“不要用指南针了,看树冠,他在身边多少会有些影响。”奚虞说罢继续前进,大家自觉的跟上他的脚步。
又走了两个小时。
“老大,好像还没出去。”黄毛抬头看向头顶,目光在周围的树冠上来回扫视。
这一次,连我都看得出来,眼前的地方还和刚才一样,也就是说,我们依旧在原地打转。
“怎么会这样?”老万不解地问。徐博然眉头微皱,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奚虞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休息半小时。”奚虞对身侧人比了个手势,大家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我靠在身侧一棵老树上,连续走了这么久,早已精疲力尽,再看何奈,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几乎下一秒就会消失。
“喂,还撑得住吧?”我不禁有些担忧,眼下他是唯一站在我这边的,若是他也出了事,我几乎无路可逃。
何奈点点头,没能开口,情况不容乐观。那边,奚虞和徐博然正商量对策,只听得见二人的嘀咕声,也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老万依旧像一个守卫,站在一旁,时不时地朝四周望一下,黄毛离我最近,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我,我深知此刻没有还手之力,索性转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如果说,徐博然的角色是探测侦查的,老万的角色是保镖,奚虞的我暂且猜不出,不过能被称之为老大,自然也有些本事,那这黄毛……跟来吃闲饭的?很快我便想明白,这家伙不是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么,就是看着我。
好一会儿,徐博然和奚虞二人似乎有所得,两个人朝何奈聚拢过去。
“说,你施了什么障眼法。”奚虞的表情带着狠厉之色,哪里还有初见时的那般云淡风轻。
“自己没能耐怎么能怪我?”何奈嘴角含笑,脸上的讽刺再明显不过。
“不说是么?”奚虞招呼老万过去,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什么东西泼在何奈的身上,这味道……是汽油,而后又拿出一个打火机。
“信不信,我现在就烧了你?”他们早就想好对付何奈的方法,任何奈如何周旋都是没有用的,尤其是此刻,奚虞几乎急红了眼,可见他对所要找的东西的重视性。
“我这肉身是精气所化,要烧就烧吧,大不了回头我再化一具。”何奈满不在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几乎真的相信他的话。
奚虞却露出一个相当诡异的微笑,朝黄毛示意一下,仅一个眼神,黄毛便向我靠近。
“你要做什么?”我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黄毛,他脸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向我扑过来。
“你可以无所谓,她呢?”奚虞顿了顿,给足了何奈的思考空间。
“你不敢动她,没有她你们也办不成事。”何奈看了我一眼,神情莫测。
“只留她一条性命即可,其他的我可不敢保证。”奚虞说罢,复转头对黄毛道:“虎子,你不是打这丫头主意很久了?带到一边玩去,不死就行。”说完,还发出一声怪笑。
此刻的奚虞哪里还是当初一起吃面的那个人,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表面道貌岸然,内里肮脏不堪,寺院那样的佛门清静地都没能感染到他,真是一种悲哀。不过眼下最悲哀的是我,黄毛得了令,如饿狼般朝我扑来,我朝一边滚去,他扑了个空,但很快起身,得意洋洋地朝我走来。
“住手。”何奈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疑惑地看向奚虞,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这四周的景物一点都不像,我们是一直向前走的,按理说应该早走出去了,之所以没出去,多半是你施了障眼法,不过……”他顿了顿,嘴角维扬,复又道:“这一切只是个猜测,试探你之前,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奚虞说完,得意地拾起地上的背包,朝前走去,只留何奈还愣在原地,我能想象得到他所受的冲击,当了不知多少年的鬼,反而被一个人算计了。
“先别侥幸,说不定哪天,我就……”黄毛在我的身上扫视了一眼,方才跟了上去。我不做理会,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何奈还靠在树边,迟迟没动身。
“小时候我就听详叔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你也别太在意,人心难测。”路过何奈身边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正因如此,我更忌讳的是奚虞,而不是何奈。
何奈还未动,就被拿着打火机的老万催促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