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黑城的人都扑向那西南方向的裂谷,影子自天空上投下来,像一群群在地上穿行的黑鸦。
很快,第一批修士便赶到了那裂谷附近,他们有着装整齐的宗门弟子,也有一些散修,还有一些长相千奇百怪的妖修,他们边飞边互相攻伐,乱作一团。
还未接近裂谷之时,便有不少修士遭人从天上劈落下来,气息奄奄,当场身死道消。
那些人像是闻到腐肉气息的秃鹫,蜂拥而上,聚到那大裂谷上空,个个眼神像是荒野的饿狼一般。
修士们手中的刀剑法器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灵光,交映在这云头。
那裂谷之中还不断有土石滚落,裂谷里一百丈以下的土层如同血染一般,红艳艳一片,翻出来的土层里多半有森森白骨,半露在那血红色的土里,着实有些瘆人。
前几把仙剑出世之地都是一片古战场,可世间却没有任何书籍石刻画卷记载过那些争斗,哪怕一句半句的谣传也没有,它们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可那累累白骨和一件件随着仙剑出世而被带出来的残存法器宝物却又真真实实的表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搏杀。
少时,见裂谷里没了动静,不少人从周边往裂谷落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裂谷之中便落了不少人,有的人用法器发掘着裂谷的底部,希望能找到一件半件前人留下的宝物,可把这裂谷底部掘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宝物,除了多翻起来几具白骨别无他物。
“帮主!这里除了这堆破骨头啥也没有,这他妈的哪里是仙剑的出土地,我看就是一乱坟岗!我们怕是遭那听天楼的老泼皮诓了。”一个独臂汉子骂骂咧咧的嚷道,手上裤腿上满是红泥。
这裂谷之中的人在经历了一阵热火朝天的刨地过后,大多骂起娘来,满脚满腿都是泥,看着哪里像普通人眼里羡慕的修行者,倒是像极了一群撅着屁股在翻地的庄稼汉,只是手里的“农具”有些奇怪罢了。
一个年轻人四方转着看了看,嗤笑道:“诶?这四大派居然怂包到没有派人来这裂谷,还有那凌霄殿和紫衣宫也没有来,难不成他们不想要这番造化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旁的老者也抬起头看着这黑红的裂谷,脸上表情突变,惊叫道:“不好!快撤!”说完双脚猛的一蹬地便蹿向高空。
就在这老者刚刚蹿出去,这裂谷猛的一抽动,像是猛虎回头一般,从峡谷中劈出一道长约千里的赤红灵光,那道长虹般的灵光射向高天。
以裂谷为中心,一圈气浪扩散开来,如同地牛翻身,将周边四五百里的地皮翻了个底朝天,隔着近千里犹能感受到那剑气带起来的犹如砂纸磨面的凌厉罡风。
一弯长虹将那天上层云斩成两半,昏暗的天空被映得血红,那些站在远一点的云头观望的人,当场就被罡风搅成了肉沫,至于那些被长虹直接擦中的,则是身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声叫喊都不曾发出。
那弯长虹灵光一路劈上高天,黑城上的结界也被劈开来,沙暴被强行分朝两边,血红的天穹顿时漏下一条狭长光柱,正好照在裂谷之上,照得裂谷里血雾弥漫,这回裂谷之中连百丈之上的土层也变得殷红起来,谷底变得一片黑红,看上去似是沉着一锅粘稠的血豆腐。
苍穹上的结界裂口很快便往中间合拢,那光柱也渐渐敛去,只有自那裂口飘落进来的狂沙洋洋洒洒的飘散开来,有些迷眼。
结界外的沙暴像是被那长虹激怒了,愈发狂暴起来,将那黑城结界压得更低,天色越发昏沉,就像那刚日落之后的光景。
灵剑山、青山道教、摘星楼、小西天四大派在那裂谷四方各自盘踞着一块地方,再往后面便是紫衣宫和凌霄殿的一众修士,也是各自盘踞着一片天地,泾渭分明,不犯秋毫,他们都静静看着那一道大裂谷。
裘道牵着裘达站在四千里之外的云头上,裘达震惊得无以复加,“师傅!那嗖一下就不见的红光是什么?”
“那是仙剑出世前的第一道剑气,汇聚了那古战场千百年来的杀气,极为厉害。”
那些火急火燎地往上赶的修士在那些知情的大派修士眼里无异于是去送死,任你有何术法宝贝,在这千古一剑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那天边的大裂谷又渐渐泻出红光,裂谷周围又开始轻轻震动起来,土石自裂谷边上滑落下去,裂谷之中要数中段的红光尤其刺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
有了先前极其惨烈的一幕,现在倒是没有哪个愣头青上赶着往前凑。
忽地,裂谷中红光一盛,无数道泛着红色灵光的物件激射出来,若千万颗彗星撞向那天空,惹得无数人惊呼。
“快截住!别让它们漏走!”
各大派的长老都指挥着门下弟子在天空中结起大阵,顿时间天空中泛起各色灵光,堵截那些冲向高天的红光法宝。
红光法宝四面八方激射开来,红光越盛宝物也就越珍奇,那激射而来的杀伤力也就越大。四大派弟子早早地在高天上结起阵法倒是没有什么伤亡,其他许多修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被漫天红光砸得口吐鲜血,有的被砸得粉身碎骨自高空跌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至于其他派,除了实力稍稍好一些的敢去干这刀尖舔血的买卖,其他的是万万不敢去结阵硬生生抗这漫天红光的,他们和那些散修一样,都是瞄准红光稍微暗淡的法宝追去,若是能够捞得一两件那也是了不得的机缘,足够成为一方小派。
西南方,只见一团红日从那裂谷之中煌煌升起,照得这疮痍遍布的大地愈发丑陋,这方圆万余里的黑城一个时辰之间就变了天。
裘达眼泪汪汪地望向那徐徐升起的一轮红日,因为就在刚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肩头的沙雕竟不见了踪影,把裘达急得坐在云头哇哇大哭了起来,还是裘道再三安慰,说等一会儿沙雕会自己飞回来,裘达方才停下抽泣,止住豆大的泪珠。
那轮红日越升越高,最后停在高空上,吞吐着刺眼的红芒,红光流遍这黑城的每一个角落。
每个人的脸都被照得火红,黑暗和红光把天上的数万修士的身形面孔分割得轮廓分明。
裘道深深的看了几眼红日,回头朝着听天楼的方向看了看,牵起坐在云头的裘达,往红日升起来的反方向飞去。
“师傅!那大太阳是什么?我们要去哪?不看热闹了么?”
“热闹看够了,现在师傅带你去寻你的沙雕,看那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