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义已经在这里埋伏三个时辰了,若不是耳朵里的音石还能传出李早成的声音,恐怕自己早已经麻木。
太阳从自己的屁股后头一直爬上了头顶,虽然躲在树荫下又被茂密的草丛遮掩着,但四周热气腾腾,像个蒸笼,无比难受。
东方义越发地讨厌太阳了。
沙沙沙……
是猎物移动的声音!
东方义立马打起精神,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一定是自己要找的妖兽。
轻轻一跳,一抹白从自己眼前闪过,带起一丝清凉。就像梅花枝头初初掸下的雪花,轻柔洁净……
透过光,他似乎看见了远方山坡的花田,散着满天星……
“你在干什么!就是现在啊!”
发现东方义没有了动作,远处李早成对着音石轻声喊道,语气急切。
听罢,东方义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妖狐的幻术果然精妙,若是没有早成帮忙,怕是自己一人完全应付不了。
看着不远处的妖狐,他立马拉弓瞄准,屏息凝神。
“3……2……
……1!”
“咻——”
利箭破空而去,
可那箭将射到妖狐的脖子时,却被妖狐发现一般,一跃起身便要躲开,箭尖只是擦伤了它的背。
一抹艳红被带起,雪白的毛上粘上了鲜血。
像是桃花轻落雪地,轻柔鲜艳。
小狐狸吱了一声,快速地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妖兽珍稀,东方义想为父亲疗伤的计划怕是要再改改了……
————
七月的风很大,阳光很刺眼。
唐仁眼前是一片郁葱群山,烟雾缭绕
仙鹤异鸟低飞而过。丹崖之上有彩凤齐鸣,幽壑之中若有蛟龙潜舞,瑶草奇花争奇斗艳,青松修竹直入云端……
唐仁踏着小径,自顾自走着,发现一间竹屋,门窗紧闭,院内的枯叶不少,主人似乎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唐仁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走着,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门前。
它没有想象之中的雄伟壮观,反而显得有些破旧。
他伸手敲了敲木门,喊道:“霜水国唐仁,前来拜见仙人!”
话音刚落,只听见“吱——”的一声,一位青衣女子走了出来,目光清澈,身材娇小,脸蛋微圆,头上挽着双抓髻,挂着两个小铃铛,显得活泼可爱。
据说修士山中永寿、不染凡尘,是无法凭借样貌判断年龄的。
唐仁也不敢随意称呼,正欲行礼。
女子却是伸手一抓,把唐仁脖子上的玉佩抓了下来,翻看了会儿,开心地说道:“你便是小师弟吧?等你很久了呢!”
她开心地把玉佩递还了回来
“小……小师弟?”唐仁怎么也想不到这块自小随身携带的玉佩是什么来历。
“既然方寸令在你身上,当然不会错的。快进来吧!清风天天念叨着你呢”
唐仁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地拉上了山,他怎么也没想到,进仙门是如此简单。
也没想到,这仙门是如此玄妙莫测。
刚走过小木门,眼前便是一座巨大的仙山,浮在空中,脚下一片云雾。
女子托着唐仁的手,便是一阵轻风吹过来唐仁只觉得身体一轻,自己便跟着女子凌空而起,飘向那眼前的仙山。
四周的云雾散开,脚下那无边的山林露出了原貌,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松柏青竹屹立千丈,含烟苍苍。
待近了仙山,只见那仙气缭绕之间,有红鲤衔彩云出水,仙鹤穿晨光入林。奇石峻岭,瑶草含香,剑阁峥嵘而崔嵬,绝壁高张翠藓长。
时有麒麟长啸,蛟龙戏水,凤凰翔起,仙乐飘飘;祥云缭绕,异兽懒卧,宛若仙境。
近了,唐仁瞥见一山脚石碑,五丈余高,八尺余阔,上书三大字——“方寸山”
唐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在幻境之中,这怕是比仙界还要大气了吧……
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像刚出嫁的小媳妇,心开始忐忑不安:“不会被嫌弃吧!会不会来个下马威什么的,不会来个新人教导环节吧……”
唐仁试探地问道:“师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明月。”明月笑了笑,并没有唐仁想的那样不好相处。
“对了,小师弟你多大了呀?,从哪来的呀,南陆人吗,现在也不早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等唐仁询问心中的疑惑,明月师姐倒是把问题问了个遍。
她的声音和头顶上的铃铛一样清脆。
自己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疑问,一一回答。
明月师姐的步子不快,唐仁跟得上。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眼前是无数的仙阁琼楼,珠宫贝阙连绵不断,直至瑶台之下。
瑶台中央是一株参天大树,如梦一般,唐仁看痴了。
它通体晶莹剔透,里面闪着柔和的点点星光,仿佛装着整个星空,闪闪星辰如瀑布垂下,拖出道道银河般的垂丝,无风自动。
唐仁走近,那树中走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人来,她身体里流动着闪闪的星辰,似乎被一层流水包裹着。
如此的纯洁。
“你好呀!希望没有吓到你,我是若兰。”
她的声音空灵清澈,像山间溪水滑过耳畔。
“你好,我是唐仁。”唐仁有些木然地打招呼。
“若兰,你现在还不能出来,快回去休息!”这时明月撅起了嘴,似乎很担心。
“是啊,这几天是你化形的关键时刻了,可别前功尽弃了。”远处走来身穿道袍的一对男女,对着兰若说道。
男子面目俊朗,丰姿英伟。女子面容姣好,气质脱尘,双眉微蹙,娇怒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男子对着唐仁微微一笑,看得出极力想表达自己的友好,可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漠和让人难以靠近的威严。看来这便是明月师姐提醒自己要多多注意的“碎碎念又较真”的大师兄了。
“你就是小师弟吧,叫什么名字?”
“回师兄,我叫唐仁。”
“嗯。我是你大师兄布三,这是你师姐布四。
日后在山中遇见什么困难,大可和我们说。山中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是一些行事还是需要注意。
不过你大可放心,这里没有什么苛刻无理的要求,冗杂死板的礼节是没有的,奴役凡人更是绝不会有的。
当然并不是因为我们自命清高地与世隔绝,而是单纯地不喜罢了……”
“小师弟你好啊,来,带你去你的房间,放好行李。兰若快回去。”布四轻声说到。
明月说道:“对呀,我都忘记做饭了,小师弟肯定饿了!”
说着明月便跑开了,去了后山厨房
“嗯……我先走了”若兰没入树干,消失了。
布三知道刚才又是自己失态了,有些尴尬地扭开了脸。
唐仁却是觉得这个表面严肃的大师兄很是有趣。不过仙门奴役凡人……那是千年前才的事吧,大师兄是多久没有出去了?
布四带着唐仁去早就准备好的房间,他的房间还要在后面。
布四师姐说那里才是大家住的地方,前面不过是剑阁、书馆、宝塔和炼器楼等场所。
而明月师姐说的“傻傻的”清风师兄,唐仁没有见着,布四师姐说他最近在和大师兄学炼器,还在闭关炼器当中,过段时间就可以见着了。
居所并没有印象中仙门琼楼玉宇的奢华壮观,就像一个小村落。
三面被高耸的崖壁环抱,远远的可以看见一道瀑布自云端倾泻,尽数被“村落”上方的小池收下,却不激起一点水花。
房屋古色古香,依山势而建,树木花草不似外面的茂盛繁多,却更加幽静自然,更加清新典雅。
房间很简洁。
一桌一椅一床,桌上有盏油灯。床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香炉;那头一个雕花木衣橱,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闲暇之余透过窗还可以看到瑶台、楼阁、花草……
布三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看着唐仁和布四整理东西。忙活了一会儿,东西都整理地差不多了,
李易便送来了两套青白相间的道袍和一些用物,看着唐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唐仁觉得自己似乎被蒙在鼓里了,心中有些七上八下地。
布三吩咐唐仁沐浴更衣,来大殿拜师入山。
整理好思绪,换衣整容,唐仁来到殿前上香敬拜祖师,师兄师姐都在门外侯着。
只让唐仁一人进了殿。
烟雾缭绕中隐隐幻出一个人影,面目模糊不清。一道清晰的声音飘入唐仁耳中:“来人可是方寸弟子……唐仁?”
人影向前一步,似乎打量着唐仁。
“嗯……嗯,弟子唐仁拜见师傅。”唐仁回过神来,躬身行礼。
“资质很不错,能穿过过素华的幻术,品行和心志便是过关了。”人影右手轻轻一点,唐仁脖子上的玉佩“方寸令”便飞了出来。
他左手虚握一下,唐仁额头飞出一滴鲜血,滴在玉佩上,霎时燃起蓝色火焰。烟尘散尽,一个一掌大小的令牌飘在唐仁面前,令牌整体呈蓝色,边上刻有山水楼阁,是方寸山景象,在移动的云雾中若隐若现。中间刻有方寸二字,字体苍劲有力,有红色液体在其中流动,泛着淡淡荧光。蓝色丝带结着君子结,方便别腰拿取。
令牌缓缓飞到唐仁面前。
他伸出手抓住令牌,从手上传来的凉爽触感让唐仁精神一振。
“我是掌门念殇,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方寸山的门徒,自当潜心向道,不懈修行,振我门威。”人影转过身去“修行之路荆棘诱惑,望你能保持本心,若是他日你堕入邪道,休怪为师将你剥皮抽筋,永禁神魂……
我只是一缕残魂,无法多指点你什么,你师兄师姐自会好好照顾你,能否破开天道的囚牢……看你们自己了……”
唐仁还未答应,人影便消散了…尽管他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出了大殿,众人上前询问了几声,便要唐仁回房休息了。
劳累一天不说,那滴精血对还没正式修行的唐仁来说负担还是很大的。
……
入夜,万物俱静
唐仁躺在床上,夜似乎总比睡意来得更早一些。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有些难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