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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面具之下,故人否

森覃细长的眼睛顿时睁大,眼珠子瞪得有皂白分明。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通天之塔是血祭祀的——”

一原祭任他在一旁说话咬到舌头,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是啊,这是我的家。”一原祭透过脚下的透明平台望去,一串的五颜六色,不禁摇了摇头,“百年不见,被你们搞成这幅德行!诶呦,给我气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疼哟!”

蓝凌何默默想了想肾疼是个什么疼法。

森覃脑子还是转不过来弯,口齿不清:“可是……血祭祀不是……不是,六百多年前就被、被……诶……你怎,么可能……”

他还在努力蹦字,蓝凌何已来到另外四人的身边。兔起鹘落之际,她飞速抬手落手,一人一记狠掐。她选在大腿或者后腰,从后偷袭,动作之快,让被倏忽惊醒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背后真凶。

阿伦戴尔一个激灵被痛醒,可刚睁眼蓝凌何已然完工归位。他登时向距离最近的鲁德瞪去,剑眉喷火、金眸带电,险险让好不容易清醒的鲁德又吓晕过去。

一原祭忍不了森覃的结巴,左手捂着嘴打哈欠,右手不耐烦地摆道:“别啰嗦了。快快把你们塔主给我叫出来!”

如果在平常有人敢说此话,森覃当场就叫让将其逮捕。不过现在他还沉浸在见到血祭祀的不知所措中。这状况很难描述,如见到壁画上的传奇式人物,又仿佛大活人撞上镇塔的亡魂,诚惶诚恐又慌得一比。

而就在这时,传来个陌生的声音。

“森覃,带他们与我当面一叙。”

此话用词妥当。但这声音——

又干又尖,仿佛烧开水前蒸汽冲开壶盖的嘶响,难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实在无法恭维。

碶会长当场笑出声:“这人是黄鼠狼变的?”

森覃怒不可遏地瞪去。

会长很是配合,笑着闪身溜到阿伦戴尔背后。

森覃气上心头,不过现在的自己是六头狼之间穿行的小鸡仔,气不得骂不得。听到命令,他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连忙踉跄向楼梯走去。但刚出两步便被一把揪住后领,森覃后背倏地起了汗。

一原祭目光幽幽地看着森覃:“这是塔主的声音?”

森覃慌忙点头。

一原祭的好心情陡然降了个八度。

他不记得那故人的声音,却记得他的嗓音很好听。

断然不是这被掐住脖子般挤出的噪音。

六人顺着旁侧的楼梯再上两层,穿过厅堂,最后来到窗边的房间。

此地装潢精简,给人含蓄内敛之感。房内有十把座椅,都是空的。在窗边站着一个男人,墨绿长袍上绣着的山川之图。袍服宽大,将他原本的体型完全遮盖。

鲁德甚至觉得袍子下藏个人都不会被发现。

此人便是塔主。

“森覃,你怎么狼狈成这样?”

话音来自从侧面走出的少女。她的五官很是协调,淡妆相佐下称得上丽质天成。但与她的面孔相比,六人却更在意她的声音。那女音美艳妖娆,堪比仙乐。不管她说怎样的话,声音之美似乎能盖过话语本身的内容,让人在倾慕中不知不觉接受了话语的含义。

森覃脸一沉:“颜音,轮不到你来说我。”

他走到窗旁,深深鞠躬:“塔主,人已带到。”继而垂手侍而立。

颜音秀眉挑动,没再说话。

塔主缓缓转过头。

动作慢得让一原祭有空把心提到嗓子眼,又维持一会儿再咽回去。

因为他看到的是面具。

银白的面具如同流光,没有任何其他的勾勒,只在右脸处刻着一道剑纹。面具的眼部狭长,这轮廓却恰到好处,让人惊艳。

一原祭不认识这面具。

见不到真容,他心火烧得几乎要穿透眼眸,燎到眉毛。

塔主道:“你们六人,烦请报名。”

他那嗓音妥妥得如尖嗓子狼。

碶会长此般笑点低的实在是忍得辛苦,他为了不露馅,抬起手捂住嘴,肩头乐得发颤。

可随即塔主的面孔微微向他偏去。

会长登时笑意全无。他能感到一束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对方只是不言不语地瞥过他,他却全身如被电流蔓延,震颤不已。

他已然到了六级中上,而这塔主——

丝毫不逊色于他。

被这压力磨去傻笑,碶会长变得认真起来。

阿伦戴尔当即为六人做介绍,而塔主逐一扫过他们,只点头,不说话。

“我是来与你们谈判的。”阿伦戴尔正声道,“怎样才肯将东方会长还回?”

塔主不语。

一旁的颜音嗓音柔美道:“她是六级中上的‘生物体全控制’,可以让任何人成为手间把玩之物。有她加入战斗,胜利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化敌为友、倒戈投降,只需她对主将吩咐几句。”

“你想说什么?”阿伦戴尔语气一冷。

颜音笑得清甜:“这种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放呢?”

莱贝尔怒道,浑厚有底气的嗓音在屋内嗡嗡作响:“你们压根无心谈判,那找来我们六人是何意?”

颜音的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鄙夷,声音婉转如回旋的小调:“她是饵,而你们愿做自投罗网的小白鼠,傻得不要不要的。”

莱贝尔心头火烧,圆眼睁如明灯。

阿伦戴尔冷声道:“那你们将爱尔莎如何了?”

塔主道:“准备缔结‘灵魂附属’。”

自家的会长竟被如此对待,莱贝尔听之火冒三丈,一个忍不住,大腿迈出,冲动之下想上去给塔主一记硬拳。蓝凌何当即抬手,一股力量环在莱贝尔浑圆的腰间,将让他在原地干迈步不出溜。

碶会长悄悄抬起手压上他的肩头,漆黑而严肃的眸光让莱贝尔很快熄了火。

他们六人应邀而来,明知是鸿门宴还要硬闯,原因有四:其一,营救爱尔莎;其二是找寻银玉;其三,确认一原祭的徒弟身在何处;其四,拿下第一骑士,枢纭玖。

莱贝尔和鲁德之只知其一。

而其余人早有预料皇室不会乖乖交出爱尔莎,他们要的,是正正当当进入通天之塔,此皇室核心的核心。

此时,一原祭正望着遮面的塔主,努力想从他身上找寻点熟悉的气息。

身高与发色和记忆中人十分相像,身材掩在袍下看不出,可那嗓音——

实在膈应得让人绝望。

一原祭正体会着荡秋千般忽上忽下的心思,只见森覃凑到塔主面前,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您说错了,她面临的是‘灵魂烙印’,不在咱这儿。”

他以为自己的音量仅仅二人可闻,可殊不知,这大实话被眼前六人中四个六级的全停了去。碶会长当即露出赞许的表情。

颜音险些被气得背过去。

这时候的诚实人——名为傻蛋!

可塔主着是城府颇深,不理森覃的好心提醒,提着尖细刺耳的嗓门道:“爱尔莎的精神力乃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若是她成为灵魂附属者,她能提供的精神力不单单是能量,更是控制与制约,足以让对方的能力稳定运行、节节攀升。故此她是究极的契约者,也是皇室不能放过之人。”

他说得煞有介事,若之前没有森覃插一杠子,众人十有八九就信了。

阿伦戴尔掂量着他的话,道:“若你是认真的,那另一方会是谁呢?和生物体全控制者做搭档,谁有这个胆量呢?在对方面前如若透明,一不留神便可能被控制,哪里是辅助?完全是个——”

碶会长笑道:“究极的妻管严哦。至少被压十五年啊。”

众人无语。

阿伦戴尔清了清嗓子,道:“塔主,你也听到了。你说出如此容易被戳穿的谎言,真是自降身份。”

森覃觉得是自己卖出破绽,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一个箭步跨出,正颜厉色道:“塔主乃皇室正统,岂是尔等能贬低的!”

话音扩散,气氛陡转。

这下好了。

六人没被通天之塔困住已是意料之外的变故,现在他们中有四个六级,明显处于强势。而森覃二话不说当即给塔主挂了个“皇室正统”的牌子,这不就是在显摆说:“抓我当俘虏吧!”

颜音气得肝疼,实在后悔没刚刚便堵上他的嘴。连塔主都把面具撇向他,不知其下作何表情。

森覃脸一红,耷拉着头退到塔主身旁。

四周寂静,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

塔外的天空慢慢变暗,乌云密布,飞鸟匆忙地展翅划过,天空被浩浩荡荡的藏青色占据。

暴雨即将到来。

颜音和森覃面色凝重,一左一右守在塔主两侧。

阿伦戴尔眯着眼睛观察面前三人,将自己的时间调慢以思考。

颜音和森覃都是精神系的控制者,这意味着他们的直接攻击与防守都不强。选这二人在此地,看来他们的职责并不是护卫,只是辅助。登塔以来没有见到其他人,这塔主着实和光杆司令无异,他们六人定能将其拿下。

但越是觉得局势一边倒,越可能出岔子。

塔主出面相见,只是因为没料到他们六人如此轻易便通过了“通天之塔”的考验,故不得不冒着风险前来会面吗?

还有,他们六人从进入皇城到入塔,除了带路的竟一人都没遇上。是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是故意造出的空城假象,引导他们一路畅通地进塔?

如果真的“通天之塔”只有此三人为主力,那就更加破朔迷离——

这塔主究竟是自信过头?还是其外支援充足,让他游刃有余?

按理说六人刚突破通天之塔之际,援兵便该涌入塔内。但为何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迟迟不出现?

他又把每个角落都打量过,确认无人。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塔主本身就是皇室的弃子,即便将其收作俘虏也换不得爱尔莎。而收服他的过程,六人必定损失极大,换言之,那才是援军到来,抓捕六人之时。

想到此处,阿伦戴尔顿感压力陡增。

眼下最关键的是——

这三人究竟实力如何?

所有人都拉出战斗的架势。

颜音率先开口。她的目光含情脉脉,妩媚的女声回转飘荡,话有柔肠百转,含着幽幽凄凄的哀怨,如同房中闺秀,倚着床栏,娇滴滴地念着挂念许久的儿郎。

“你们与我一个弱女子为敌,真是狠心呀!狠心的男人唷!你们若是出手,我怎样都不会原谅的呀!你们忍心吗?忍心抓我,让我受不白之冤,被坏人欺辱吗?莫要如此对我呀!待我好,为我打,做我的人儿,我便将心也给了你!”

蓝凌何惊愕地瞅着念唱的颜音,一时不知她在发什么神经。可目光轻轻飘向身旁的人们,她不禁愣住。

莱贝尔的圆脸冒出含羞带臊的晕红,像有人拿着大刷子在他肉乎乎的颧骨上扫上浓厚的腮红。鲁德本就带些婴儿肥的脸,此刻红得一塌糊涂。如同熟透的软柿子,鲜艳的几乎要滴出糖水。

他俩眼神柔软,如同喝酒上头。别说打架,二人左摇右晃,一心往颜音身旁蹭。可怎奈脚下发飘,始终在腾云驾雾地原地踏步。

不仅是他们,竟连阿伦戴尔那正气凛然的脸上都荡起柔情的涟漪。

这蘸满情思的蜜语,便是颜音透过话音施加的精神控制。所有情窦初开未开之人皆会听之信之,为其所用。而颜音的能力不止于此,她还能改变他人的声音,让某人变得备受讨厌。

颜音对鲁德二人不以为意,继而专门针对阿伦戴尔发起攻势。

她的话如锦绣布满四周,缀着明艳华贵,令人闻之神漾。

“大法官呀,英雄配美人。你是如此意气风发,为何身旁没个柔情似水的俏佳人?你是如此光彩耀人,有无数美艳无双的女子愿作你的情人!我知你的心底荡着儿女情长,我知你情思缱绻悱恻!别再压抑,别将其掩埋心底!于我倾吐可称心?于我相伴可如意?连理之人即在眼前,你呀,莫要辜负了我的心意呀!”

蓝凌何听得几乎抓狂,团紧拳头捱到她话音将落,把手都攥酥了。她被此女脸皮之厚愕得说不出话,完全不觉得阿伦戴尔会被那靡靡之音唬住。可谁知——

阿伦戴尔竟真的着了道!

这是蓝凌何第一次见他脸红发慌的模样。

原来大法官那张金光闪闪的脸也会浮现相遇初恋情人的羞涩。

蓝凌何有点怀疑自己这搭档其实有里人格了。她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抓到阿伦戴尔最大的把柄,以至于日后打嘴仗处于无往不利之境,这才将目光转向颜音。

她目光冰寒,二话不说便要将着勾人魂的女人打晕。

可就在她动手的前一刻,森覃突然郑重道:“意念控物,你们此行有来无回。”

蓝凌何瞥向他:“此话何意?”

森覃笑得狂妄,消瘦的脸愈加锐利,变得咄咄逼人。

“虽然你们破解了通天之塔的震慑,但它的用途可比你们料想的要大得多。而且我大可告诉你们皇城早已部署了军队,你们对此地一无所知,身陷囹圄仍不自知。我来问你!你们六人,生机何多?一成?半成?全无?意念控物,且答我话!”

蓝凌何皱着眉,身不由己地开始思考他的问题。

可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她的思考速度慢得吓人。平时一分钟能想通的问题,在森覃面前便要花去数小时才能得出答案。再简单的问句都会让人陷入思维怪圈,循环往复却毫无察觉。

她蹙眉思索,仿佛在黑夜中仅用两只手摸着墙壁走路,每走一步都要三思。一堵堵水泥墙擦身而过,直到她的前路被彻底堵死。蓝凌何不得不原路返回,重新收罗信息回头再来。

此乃森覃的“思维抑制”,思绪繁冗之人最受其累。蓝凌何便是如此。不过“思维抑制”对森覃本人也有副作用,令他说话办事经常不过大脑。

见此精神系的二人如此轻易便拖住四人,碶会长这才明白为什么异大陆单单将东方会长纳为俘虏。若是爱尔莎在此,“思维控制”只是小巫见大巫。

而一原祭始终专注于塔主,也不理会旁人的战局。

塔主尖细着嗓子道:“一原祭,你可知你是谁?”

他背负双手,满脸悠哉地道:“天地之间没有常胜与常衰,却有与天地齐寿的堪称恒永的存在。”

话毕,血色双眸蓦地盯紧塔主。这是一句试探。

这乃是记载“血祭祀”生涯的之语,为一原祭所说,青年执笔记下。

可塔主身形纹丝不动,气息不乱,沉稳得让一原祭看不出任何破绽,也令他略微失望。

塔主继续问:“你过去六百年如何度过?”

一原祭摆出差强人意的纠结脸:“我乃南方学院养的金丝雀,睡最大的床,做最不负责的会长。”

碶会长幽幽地瞥了他一眼。

塔主的声音依旧细如芦苇,把耳朵瘙得极痒。

“你为何不归?”

一原祭微微眯起眼睛:“归?我本就是天涯沦落人,四处为家,何来归还之说?”

塔主陷入沉默,隔着面具能隐隐感到其低沉的呼吸。

会长咂着嘴打岔:“喂,你们嘚嘚完了吗?开打了哦?”

一原祭上前两步,竟拦在会长与塔主之间。他的慵懒被全然敛去,沉声原话奉还。

“塔主,你可知你是谁?”

“皇室直系。”

“你过去六百年如何度过?”

“通天之塔。”

“你为何不出?”

塔主缄口不言。

一原祭的喉结略微攒动,等这句话等得心脏持续收缩,热血荡全身。

碶会长左瞅瞅右看看,觉得气氛极其诡异,于是猛地蹦出一句话:“你俩是不是认识啊!”

一原祭心脏倏忽松弛。

塔主依旧身形不动、沉稳如山。

静道:“不识。”

他的声音如针尖,硬而泛着银芒,戳得耳膜又酸又痛。

可这二字刺入一原祭心中,血色泛滥,在他的目中翻滚滔天血浪,瞬间掀起九天风波。

不……识?

真的?

不认识我?

真不认识?

血入瞳孔,眼中温热,连泪一并激出。

一原祭赶忙避过脸。

莫不是我找错人了?

不是他、不是他。

对。

不是这瘪嗓子塔主!

想至此处,一原祭眼神随即锐利,他来到会长身侧,转眼形成二对一的掎角之势。

碶会长早已等不及,腾身跃起,挥拳猛攻,快如一道黑色闪电。然而戴面具之人脚下微动便侧身闪过,衣角掀起,锦绣的光泽雍容又飘逸。

会长即刻重心下沉,力灌全身,击出挂着劲风的近身三拳。与此同时,数个空气弹浮现半空,从数个刁钻的角度窜入二人周身。

会长牵制住塔主的行动,也将自己列入攻击目标,无差别气弹轰炸。

然而他下一刻便惊住。

因为气弹没入二人身侧,如同泥牛入海,经掀不起半点波纹。

心惊之余,会长心思灵活地提臂,他对宝贝有着特殊嗜好的爪子猛地探向塔主的脸孔,即刻便要摘去那莹白的面具。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腕却被对方毫不费力地擒住,指头乘着惯性还在向前抓。塔主精妙地握在他的麻经之上,四指内扣,会长小臂倏地酥麻。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旋即腿部发力,如同青蛙起跳般扑向塔主,势要将其带倒,爪子冲着他的脸再伸。

会长有信心,只要被他的手碰到,那面具即刻化为齑粉。而东西到他手之后,他还能将其复原。

他的中指接触到面具。

沁凉清爽、细腻润滑。

定是一等一的好材料!

可塔主并未被扑中,他脚下如无物,脚步腾挪之际,转眼便移开会长的落点。

会长双脚触地,弯着腰,半曲着身子。他仰头往塔主脸上看去,漆黑的目光顿时凝滞。

银白色面具纤尘不染,毫发无伤!

气弹对其无效,此刻竟连“超分子转变”也失效了!

此人给他的压力——

比耶奇罗胜之数倍。

差距感、无能为力的措手不及,让他四肢僵硬、再无法出击。

塔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具遮住他的目光,会长却能觉察其呼吸的安静,清平如一汪潭水,毫不将他这游走的漆黑放在眼中。

那感觉甚至像他第一次见到雪集——

遥不可及。

会长撤出几步,回到原地。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此刻,塔外白雾弥天,树木楼阁在雾中相互独立,相伴却不想见。狂风吼叫,那强烈的喧嚣在琉璃窗的阻隔下依旧传到室内,空荡的四壁回响着呼啸之音。

会长黑眉紧缩,眉心挤出几层褶子。他侧脸问一原祭:“我的能力失效了,要不啊,你去试试呗?”

一原祭摆出倨傲的神情,嘴中却一如既往得不靠谱:“没戏,我手无缚鸡之力。”

“你凭借肉盾的特性拖住他,我去干掉那俩精神控制的哦!”会长不由分说,用胳膊肘顶上一原祭的后腰,呼道,“去吧!”

这一撞看似不经意,实则用上大力。附加会长在一原祭毫无察觉之际,暂时消除了他的重力。

于是一原祭轻飘飘地飞出去,如被秋风扫起的落叶。

重力的消除无法维持,随即反弹回来,他起飞如轻羽,下坠似落弹。

他来不及在心中大骂。

“轰隆!”

伴随着窗外的惊雷盖空,两人重重摔在一起。

碶会长刚想趁机去干掉把四人耍得团团转的森覃和颜音,转头之际,他的余光瞥到交叠的二人,那双漆黑的眼睛又偷摸地遛回来,被吸引得挪不开。

诶呀……

这个姿势真的是……

一原祭在上,带面具的塔主被压于其下。

一原祭在坠落时乱挥手臂,相撞之际一把将对面之人搂住,抱着扑倒,于是此刻便是呈现相促相拥的姿态。黑袍料子细腻而泛光,两朵血做的绣花妖异无比,此刻被塔主的墨绿长袍映着,十足有花团锦簇的美艳。

塔主被人肉炮弹轰倒实属出乎意料,他躺得四仰八叉,和一原祭贴得无半处罅隙。宽大的衣袍全部落地,这才勾出其修长身形。

一原祭伏在其上半点不挪,反而压他更紧,双臂在背下便顺手加力。他微微抬头,眸光覆盖面具下方修长紧致的脖颈,锁骨的形状都若隐若现。慵懒全部化作意兴,赤色的眸子泛着纸醉金迷的柔光。

碶会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见塔主突然颤动几下,四肢轻抖,面具随之流光荡漾。

他登时惊住。

塔主呈现手忙脚乱之态,似挣脱不能。与之前和他过招的绝对平静截然不同。

会长倒吸口冷气,不得不高看一原祭一眼,心中暗忖:莫不是一原祭有什么近身攻击的杀手锏?

其实一原祭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半点不假。而他现在做的,只是不老实地双手顺着塔主脊背的线条摸索,沿着结实有力的肌肉一路向下。

他在找感觉。

塔主的耳廓发红发烫。

一原祭继续探索。同时将对方的双臂箍紧不得乱动,双腿微弯加力地挟制住他的膝盖。

塔主下意识地扬起上半身,腹肌用力,和一原祭的脸咫尺之遥。

一原祭的眸光映红了面具。

而就在此时,一原祭陡然撤出一只手,血液从纤长的指尖流出,随即滴落在面具之上。

“咔嚓!”

面具崩裂,如一弦弹断。

一原祭紧张到极点。

大雨瓢泼,水汽蒸腾,却盖不过他呼吸的湿热。

故人的名字含在嗓中,滚烫刺喉。

是否该说?

下一刻,终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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