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念叨啥呢？”杨柳问着话，人已经走到灶眼前了。
小贤低了头，没吭声。
见他不吭声，杨柳也没勉强他，让他起来，拿了个小锄头将两个灶眼里的灰给扒拉出来，放在桶里，又把那些烧着的柴火捡进去，提着就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小贤低了头，继续念念有词。
弄完这些，杨柳洗了手就往自家菜地走去。
杨柳家的菜地离家还有些距离，一路走过去，就发现四周田地里的植物都蔫儿了吧唧的，不少人都在挑水往田地里灌。
她来都要一个月了，还一天没下雨呢，真是干旱啊。
到了菜地，就瞅见那两个水桶和扁担散落在菜地里，申氏却不见了人影。
杨柳暗暗磨牙，这申氏果然又去偷懒了，看来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会有一点改变。
四周有村民经过，瞅见杨柳坐在扁担上，当即跟人道：“瞅瞅，这杨家的小闺女出来了呢！”
“出来也不是来干活的，你瞅瞅这不坐着呢吗？”
说着，两人从杨家菜地不远处离开。
杨柳等了好一会儿，见四周的人一一回家了，她拿起扁担，挑着两个木桶回了家。
中午吃的糙米饭，孟氏还给炒了一盘酸菜。
等杨青山和大虎二虎回家，老太太就喊着开饭了。孟氏招呼着把饭菜上桌了，申氏总算是回来了。
“哎哟，干这一上午的活儿，可把我累着了！”申氏咋咋呼呼从外面进来，坐到了空着的位子上。
“挑了多少担水呀？”杨柳侧过头，问她。
申氏手对着自个儿脸扇风，得意道：“二十多担是有的，那菜地都被我浇透！”
说着，就扭头对上孟氏，“二嫂，我的饭呢？赶紧端上来啊！”
“来了。”孟氏应了一声，赶忙端了碗糙米饭放到申氏的跟前。
申氏拿着筷子就要吃饭，杨柳凑近了些，问道：“那你水桶和扁担呢？”
被这话一问，申氏赶忙应道：“我放院子外头了，下午还得去挑水呢，是吧？”
“放你娘的狗屁！你那水桶扁担是柳儿给挑回来的！”老太太“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怒声呵斥申氏。
申氏吓得筷子差点掉到地上，她苦着脸，扭头就对上杨青山：“爹，那上吊还得喘口气呢，我累了就去歇息了会儿，您可不能让我累死啊！”
又把杨青山给拉扯进来了。
杨柳撇撇嘴，端起碗扒拉饭菜。
她倒要看看她爹咋个说法。
“我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是不？喊你爹干啥？他个大老爷们，好意思管咱们娘们的事儿？”老太太怒吼。
杨青山低头，拿了筷子就往嘴里扒拉糙米饭。
恩，还是老太太霸气！
杨柳心里大喜，专心吃自己的饭菜。
这酸菜味道不错，很下饭了。不过就酸菜陪糙米饭，营养摄入不够呢。
老太太一把抢过申氏手里的碗，怒气道：“我可都打听清楚了，你在村口那卖酒的铺子里坐了一上午，就显摆你新衣裳！”
被老太太就这么戳穿了，申氏心虚地偏开头。
“这饭你也别吃了，我们干活了的平分了。”老太太说着，就将米饭往杨青山的碗里拨了一半出来。
杨青山拿手去挡，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又缩了手，任由老太太的动作。
接着又给了大虎二虎分了，将空碗放到申氏的面前。
申氏不敢置信地瞅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娘，你这是要饿死我啊？”
“柳儿说了，不干活的人没饭吃。”老太太直接应道。
“我咋没干活了？我可生了大虎二虎！我为了你们杨家生了两个大孙子！”申氏几乎是蹦跶了起来，怒吼道。
这两儿子还跟这儿竖着呢，这家人就这么对她？！
哟，还跟这儿说生孩子的事儿呢！
杨柳将碗筷放下，双手抱胸瞅着申氏，问道：“二嫂也生了三个孩子，是不是也不干活了？咱们一家喝西北风？”
“她能跟我比？她生的啥？两个赔钱货！我生的啥？两个大儿子！天天下地干活的儿子！我是你们杨家的恩人，你们这么对我？！”
申氏越说越怒气，伸手就将桌子中间的酸菜端起来，朝着地上砸去，那盘子在结实的土地上摔成了两半，酸菜撒了一地。
“遭业啊，这可是花了油盐的！盘子也要钱的！”老太太的尖叫。
孟氏脸色一片惨白，旁边的杨叶整个人都在发抖，小贤抓紧了筷子，紧紧盯着申氏。
申氏尤不解气，伸手就去抢孟氏那碗饭，狠狠砸在了地上。
被她这么一闹腾，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二虎抱着自己的碗就冲进了自个儿屋子，顺道还将门给关了起来。大虎不耐烦得将头扭到另外一边，懒得看这边的动静。
老太太几步上前，将沈氏抓住，狠狠往地上推，怒声训斥：“你干啥？要造反啊？！”
申氏从地上弹跳起来，对着老太太就怒喝：“不让我吃饭还打我啊！你们杨家就是这样对媳妇的！”
杨柳坐在自己位子上，瞅着申氏在那儿闹腾，她内心已经一点波澜都不起了。
“你这是想回娘家呢？”杨柳问道。
“回就回！这回你们一家子不来接我，我就不回来了，让孩子他爹打光棍吧！”
申氏喊着，扭头就走。
杨柳皱了眉头，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瞅着她真出了堂屋，老太太气得狠狠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怒声道：“有本事就别回来！”
申氏冲出屋子，扭头看过去，见屋子里没人回来，她赶忙跑到那大水桶处，捧起水仔细看了，发现水里飘着的草木灰，心里大定，又瞅瞅那泡在水里的布，还有剥了一些的河蚌壳。
还折腾她去给菜地挑水呢，鬼才给他们干活！
不就是买那染了色的便宜布，再用河蚌壳加草木灰漂色再拿去卖吗？她也会！
想着，她大跨步离开了杨家的院子门，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将绳子上的布扯了两匹卷成一团，匆匆就朝着自个儿娘家跑。
屋子里，孟氏起身去收拾被摔了碗和盘子，瞅着那掉到地上的糙米饭和酸菜，心疼地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