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阿松，符南亭只觉得自己心口烦闷得厉害。
杨柳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笑着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是不是怕符南亭收拾你们啊？放心吧，他又没回来，你们就在屋子里歇着吧，下午就别出门了。”
说着，人翻身从棉花堆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道：“你们先歇着，我给你们炖汤补补身子去。”
“嫂子，不用麻烦了，我们没事的。”李如是阻拦道。
杨柳双手往腰两侧撑着，硬气道：“不行，你们必须睡这儿，符南亭不知道，不会罚你们的！”
一句话又将四人的反抗给无情镇压了，四人没法，只得忐忑地看着杨柳出门。
四人对视一眼，互相撇开头，心里忐忑。
怎么办，嫂子不让出门，南亭哥不让说他来了，师傅们不让他们睡觉让人察觉……
杨柳关上门，朝着厨房走去，眼角余光在四周察看，院子除了忙碌的将士和徐家人外就没别的人了。
果然藏得紧，她是不可能找到的。
杨柳扯了嘴角，抬起头，昂首跨步。
回到厨房，二虎已经坐在灶台前烧火了。
她让二虎退出一个锅，烧了热水，自己拿了黑面往锅里慢慢加，弄了一锅的糊糊，盛进木盆里，跟二虎一块儿抬到院子中间。
让人帮忙将门板拆下来放在地上，她将门板擦干净了，将碎布条搬过来，用张二狗之前弄的扁平刷子将糨糊刷满床板，拿了碎布条在上面贴满。
拿了刷子在碎布上头再刷一层糨糊，又往上贴碎布，直到铺了四五层，她才停下，又去并排着的另外一个门板上重复同样的事。
等十来个木板都被她弄满，一大盘浆糊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碎布条也很多。
花了大价钱买的黑面，可不能浪费了。
杨柳琢磨了下，将各个房间的门全让人帮忙拆了，将门板放在走廊的护栏上搁着，直到盆里的糨糊全刷完她才停下来。
抬头看过去，就见太阳只剩下一个头在屋顶上了。
收拾了一番，就匆匆回到厨房，二虎坐在灶眼前，手里正削着木棍子，偶尔往灶眼里塞一根柴火。
“退一个锅给我吧。”杨柳说着，拿了个木桶放到水缸前，舀了水进水桶里。
二虎放下手头的活儿站起身，将锅里的蒸笼往灶台拿，放在另外两锅加。
“小姑快没柴火了。”二虎道。
杨柳抬起头看过去，就见灶眼前已经只剩下一捆柴火了。
“柴房也没了吗？”杨柳问道。
“没了，咱们就这点了。还有啊小姑，咱们的锅不够用，酒坛子也不多了。我哥还说，问你能不能在内宅弄个大灶台，跟这儿一样架几口大锅，我们也方便干活，免得做饭也不方便。”
杨柳瞅着正冒热气的灶台，眼前全是银子飞舞着翅膀离开的声音。
“柴火的事就让你爸去弄，灶台的事儿……你们再等我几天，我想想法子。”
二虎扯了笑脸，将空出来的最外面的锅收开，自个儿又坐回灶眼前，往各个灶眼里都塞了柴火，拿起刀就削着火柴棍。
往日活泼的孩子已是满脸疲惫，眼底还有乌青，大抵是晚上没睡好。
杨柳心里一刺，才意识到他不过十四岁……
太难为他们兄弟两了……
杨柳抿了唇，提着水桶出来，往木盆里倒水，将木盆洗干净了，再回厨房，拿出之前买的骨头清洗了一番，往锅里加了一整锅的水，把骨头放进锅里。
盖上锅盖，锅里冒着热气时，二虎已经抬起头双眼亮亮地看向锅里：“小姑你买骨头了？”
瞅着他小馋猫的模样，杨柳心里轻松不少，笑着道：“对啊，今儿咱们酒卖的好，买点骨头给大家尝尝。”
不过都是别人不要的骨头，还不多来着……
杨柳颇为心虚地移开视线，想到一直吃的糙米粥，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大家一天到晚的忙活挣钱，结果连顿饱饭都吃不着，她心里也颇为愧疚。
“咱们一人能喝一口不？”二虎兴奋问道。
杨柳点了头，应道：“可以，我们煮两锅。”
“有汤喝了！小姑！咱们是不是有好日子过了？”二虎高兴站起身，兴奋问道。
听着他高兴的声音，杨柳扭头看过去，就见二虎整张脸都是期待。杨柳不自觉点了头，就见他整个人跳起来，对着半空出拳收拳，高兴地转了两圈。
杨柳低了头，揭开已经在冒热气的锅盖，捞起骨头，满是血沫的水舀起来，放在一边，再次加了正正一锅的水，将骨头丢进锅里，盖上锅盖。
扭头瞅瞅一整大盆的水，她犹豫了下，抬眼看向已经坐下来烧火的二虎，问道：“你喝这水不？”
“哪儿？喝！”二虎又跳了起来，看到灶台下面的大木盆，快步过来，看到上面漂浮着的热气，忍不住咽了口水。
杨柳被他的模样逗笑，转身拿了一个大碗舀了一碗起来，再往里加了点盐，递给二虎。
“咕噜咕噜”几口喝完，二虎脸上满是笑意：“好喝！小姑我还要！”
杨柳接过碗，又给他舀了一碗，加了盐递给他，笑着道：“别急，还有很多呢。”
说完，瞅着他高兴地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杨柳脸上的笑渐渐僵住，在二虎看过来时，她又强撑着扯了个笑脸，给他舀了一碗。
二虎连着喝了六碗才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要是以后天天能喝到骨头汤就好了！”
杨柳抿了下唇，随即笑着应道：“会喝到的。”
不过是焯的水，以前她早就倒了，可此时竟是如此的珍贵。
低头看着满满一盆的水，她拿了个干净的碗，将舀了一点，再加了几粒盐，简单喝了一口，并未有太重的味道。
再看二虎，一整年下来个头都没咋长，想到此，杨柳又回想了一圈小贤和叶子，好似都看着还小。
看来不能再光吃糙米粥了，得吃饭，得买青菜，得吃肉，不然一家小矮子。
杨柳手指碰到自己腰间的钱袋子，暗暗下了决心。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