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子，推江闵回去的活便落在杨禄身上。杨禄推着江闵穿过花园，轮椅上的男人收敛笑容，眸子清冷得可怕。
杨禄浑然不察，言语慵懒地玩笑。“太后娘娘真会挑选木材，这院子里那么多的树不砍，偏偏选了您最喜欢的一株。”
江闵哼了声。
“所以，你觉得这是巧合？”
“难道不是吗？”杨禄军武世家，手上功夫极佳，却极少揣测人心。“太上皇是说，是有人从中作梗，太后娘娘才会砍了槐树做轮椅？”
“你去查查吧。”江闵不置可否，将这难题交到杨禄手里。
清纳房丫鬟仆人不少，大多都是宫里显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江闵可以信任的，有且只有杨禄一人。
那跟在苏湄身边的丫鬟仆人，又有谁可以信任？
杨禄点头，推着江闵穿过花园，进到房间。
…………
七八日过后的一个早晨，饶是迟钝如苏湄，都感觉到这个早晨和她在清纳房的每个早晨不同，外面闹闹咂砸的，四喜也没有过来叫她起床为她梳妆，屋里只剩了她一人。
苏湄觉得奇怪，简单梳洗换衣后走出屋子，见到清纳房所有的丫鬟和仆人都聚在院子的东南角，他们围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讨论什么。
“这是造了什么孽！”苏湄踮着脚走近，听到小梳子的感慨，更是扯长脖子往里看。
可惜身子娇小使不上力，她还没有挤过去，就被站在里面的四喜发现。小丫头离开人潮，拉着苏湄往房间里走。
“太后娘娘，您怎么出来了？我们……我们快回去吧。”
四喜眼睛通红，脸颊还有泪痕，似乎刚刚哭过。
苏湄任由四喜拉着自己，不过一头雾水，“四喜，那边到底怎么了？”
四喜带着苏湄进到屋里，身子抵在门上，脸色要比寻常苍白了许多，支吾好久才战战兢兢地说。
“太后娘娘，春娟没了。”
苏湄眨了眨眼睛，不解望着四喜，疑惑她口中这句没了，到底什么意思。
四喜告诉苏湄，今早打水的太监在院子里东南角那口井打水，打上来了只女人的绣花鞋，小太监壮着胆子上前，发现井里似乎有人。
他立刻叫人过来，几个丫鬟太监废了好大的力，才从井里捞出一具尸体，认出是跟着苏湄的春娟。
他们还在春娟的房里，发现了封遗书。
她呆在清纳房心灰意冷，又被一个薄情的男人伤害，这才投井自杀。
“娘娘，您就别去看了。被水泡胀的尸体可渗人了，不能污了您的眼睛。”四喜叹了口气。
“可是春娟为什么会自杀呢？她前几天还在炫耀，高兴地说她要离开清纳房，调到别的地方。”
死了？尸体？
苏湄怔怔望着四喜，她感知迟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消化了四喜刚才的话。
她儿时养过一只小猫儿，那天早上没有听到小猫的叫声，却发现它身子僵硬地躺在冰天雪地里……
后来，它再也不能每天早上到她的床边撒娇地叫着，再也不能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她，再也不会进到她的怀里睡觉……
所以，她再也见不到春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