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禄，你推我出去。”江闵到底还是按捺不住，看了眼一旁等着看热闹的杨禄，不大愉快地说。
“得。”杨禄乖巧点头，推着江闵出去。
苏湄听到动静侧目，来到江闵跟前，抢了杨禄的活，一边推着江闵过来，一边殷切向他说明。“江闵，你也来听听，她说得可有趣了。”
杨笑刚才说到了外藩的戏法，比如大变活人，可以把人劈成两半，再凑到一起又是鲜活的人，还有喷火和胸口碎大石，甭提多有趣了。
杨笑也是道听途说，未必全是真的，不过用来糊弄苏湄，绰绰有余。
“也不止这些，我听说他们还会一些邪术，比如用木头雕刻成小鸟的模样，然后朝它哈一口气，便能生出翅膀飞到天上去。”杨笑说完，这才注意到杨禄和江闵出来，连忙站起身子，换上一副乖巧恭敬的模样。
“太上皇，堂哥。”
“是吗？”苏湄听到，不自觉套拉脑袋，“那他真是太厉害了，我只能把木头刻成小鸟，没法让它飞起来。”
她引以为傲的木工，就这么被比了下去，还被贬得一文不值。
“你别信她的。”江闵摇头，这丫头怎么还懊恼上了，感慨自己技不如人。
杨笑和江闵也算旧识，她早早便嫁给了江勉，做了江闵的弟妹。那时江勉只是优哉游哉并无实权的王爷，两人也算门当户对。后来江勉登基为王，杨笑的出身和家世稍显寒碜，只能眼睁睁看着郁湘做了皇后，自己屈居淑妃。
“太上皇，臣妾也不过是说些有意思的事情，给太后娘娘解乏罢了。至于是真是假，重要吗？”杨笑还算诚恳地解释，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臣妾还听说叶秦使者过两日便要入望京，倒是会有非常热闹的欢迎活动，说不定真能看到表演戏法的高人。”
“真的？”苏湄欢喜极了，不过想到之前答应江闵，要乖巧呆在清纳房，又很快套拉脑袋。
“你听谁说的？”杨禄知道杨笑喜欢说些道听途说的闲话，叶秦来望京不是一件小事，想要确定一下。
“我叔父呀。”杨笑特别干脆地点头，“就是你爹杨国公，他负责接待叶秦的使者，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你如果不信，可以向他求证。不过你都不怎么回家的，我听说家里人可想你了，你还是抽空回去一趟吧，大家见你一面挺不容易的。”
杨笑话匣子打开，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她比杨禄矮一个脑袋，还得受累踮起脚，数落他。
“我会回去的。”
杨禄虽然面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那就好。”杨笑这才满意地点头，继续说起叶秦使者入望京的事，“叔父也挺不高兴的，他和叶秦打了大半辈子的战，俘了不知道多少的皇族贵族，到头两国竟然结了兄弟邦交，大夏每年纳贡不说，还要接待他们使者来往。”
“兄弟邦交？”江闵皱眉，疑惑地重复这四个字。
“对，太上皇您还不知道。”杨笑恍然大悟，“大夏和叶秦土地接壤，且对我们一直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大夏军武，一直不敢动兵。可是我们在后姜一战中损失惨重，后姜又长驱直入，大有抵入望京的打算。也是出于无奈才和叶秦建邦，纳贡保平安。不然当年叶秦和后羌两国联合，大夏早就灭国了。”
杨笑一边说一边摇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尴尬笑了两声。
她面前的江闵，当初指挥了和后姜的一战，溃不成军。说来今天叶秦使者入望京，他……他算始作俑者。
江闵脸色也有些不大自然，不过轻咳一声。
“淑妃，你继续说。你今日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生气。”
苏湄扁了扁嘴，可是她已经看出了江闵的不大高兴。
“那……那我继续说。”杨笑更为难了，她从小就怕江闵，在他面前更藏不住话，只能老实交代，“为了维持两国的邦交，大夏每年都会送叶秦各种各样的珍品异宝，杨国公和郁国丈都觉得没有必要再送叶秦东西，反正它们没胆进攻大夏。这些东西留着我们自己发展壮大，岂不更好？”
其实不只是给各种各样的东西，江勉甚至将一大块边疆的土地给了叶秦，连同土地上的百姓。杨忠武知道后大发雷霆，在朝堂上就和江勉吵了起来，几乎就要以死相逼，可惜江勉还是我行我素，一再表明他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
“我以为江勉舍不得那些东西，何况郁良和杨忠武都持反对的意见，他不该就坡下驴吗？”江闵接了一句，自己这个弟弟，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臣妾不能妄议皇上。”杨笑眼珠一转，到底是江勉的妃子，几乎本能地站在了他那边，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反正叔父不爽叶秦使者，便主动向皇上请缨，亲自接待他们。皇上也没有推辞，由他去了。”
依着杨忠武的性子，应该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收敛，在望京不至于太放肆。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杨笑微微耸肩，又凑到苏湄跟前，俏皮眨了眨眼睛，“太后娘娘，我们刚才说到吹一下就会飞走的木头鸟对吧？我还听说叶秦人都会变戏法，可以凭空飞出好多好多的蝴蝶，各种颜色，甭提多漂亮了。”
“真的吗？”苏湄只见过白色的蝴蝶，可惜都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飞远。
五颜六色的蝴蝶，该有多漂亮呀。
江闵轻轻咳嗽了声，有些煞风景地给杨笑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淑妃娘娘是不是也该回去了。你在清纳房呆得久了，江勉该不高兴了。”
“知道了，我这就走。”杨笑哼了声，压低声音提醒江闵，“我还会过来的。”
“你也少过来得好。”江闵阴沉着脸，颇为遗憾地知会。
“你想保护苏湄，我想借她对付郁湘，这两者并不矛盾。再说她现在已经在后宫树敌，多我一个盟友不好吗？”郁湘蹲下身子，离江闵更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才能听到的声音驳斥。
这是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何况，我和杨禄还有另外一层关系，怎么也不能算外人吧？”她又俏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江闵抬眸，清冷寡淡地看了眼杨笑。
他依循理智分析，姑且信了杨笑刚才的一番话。
不过遗憾通知。
“她不需要盟友，我会把她保护得很好很好。倘若真有树敌，我便将他们一个一个地剔除。”
杨笑皱眉。
江闵明明残了双腿，无权无势，只能待在小小的清纳房里……
可是偏偏，他刚才的话很有力，让人信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