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洋开门就看见家里一片狼藉,该碎的碎,该倒的倒,她敏捷的灵巧的避开这些东西,打了家政电话叫人来处理这些,便回房间了。
(录像。)
她把一摞书放到桌子上,书包挂到衣架上,又是去洗了个澡回房间。
她穿了一件长体恤和短运动裤盖在了体恤里面,身上的伤全部显而易见。
青的紫的黄的一大块一大块的,被那些施暴者创造在女孩的身上的,一个个的颜色块记录了校园暴力的恐怖,呈现了他们的罪行。
她像个经过过很多次缝缝补补的娃娃,身上全是布块覆盖在皮肤表面,积於在身心的痛苦的记忆,积压在心里的恨。
黄鹤洋从自己抽屉里面拿出药来和绷带,她自己拿着棉签沾了沾药,认真小心的像美术生上色一样,涂着药在伤口。
(易顾林眼睁睁的看着视频里面女孩单薄背影,和那些历历在目的伤痕心如刀绞,愣是看得他自己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能做着一个旁观者看着过去的她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挨受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日子。
万般的心疼,也不能弥补那时的缺席。
上官鹤洋抱住他的脖子,微微起身去挡住他的视线,:“易顾林,我想吃葡萄你去给我洗好不好?”
易顾林明白她的用意,吻了一下她的鼻子:“等一下。”
她埋进他的劲窝蹭了蹭,软软的声音的:“不行,我现在就要吃,你去洗好不好嘛?”
易顾林目不转睛看着屏幕里的她暗芒沉浮,拒之门外:“我不想现在去。”
言罢,上官鹤洋旋即抬头去瞪他,微微发怒:“易顾林!”
易顾林眸子漆黑,眸内深沉看她,冷淡道:“没用,我现在不吃你这招。”
这时,我们正义的英雄稀笏灼,上官北瑾站了出来道:“我去。”
上官鹤洋看他无动于衷,生气道:“我不吃了!”
夏苌凌按了暂停,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俩狐疑道:“你们两个怕是脑子瓦特了吧?”
季阳安忍不住噗嗤的笑了:“阿凌,真可爱。”
“都说不吃了,给他看下去!”
易顾林去洗葡萄给女孩,低头认错:“我错了,鹤洋朋友。”
上官鹤洋撇了撇嘴,心里的火还在源源不断的烧着,冷声道:“不原谅,滚去边上坐去。”
“我要抱你。”
“滚,抱你兄弟去。”
易顾林一本正经道:“他们身体没有你的软,没有你能磨人,声音没你好听,没有你可……”
上官鹤洋闻言满额黑线,难以启齿的说:“……好……”
易顾林成功抱得美人归。)
女孩涂完药后的目的地就是钢琴。
钢琴就像她的钟子期,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善哉,洋洋兮若江河,无声胜有声的存在。
她抬手想去触碰琴键,双手不听使唤,强烈抗拒的发抖起来。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间双手失去平衡力沉重的摔到琴键上。
黄鹤洋怔松潸然泪下,身体受手的启示也发抖起来,她抬脚放到蹬子上,缩成一团捂住嘴巴抽咽着。
(上官鹤洋伸出自己一只手,反复看了看,眼泪和被扯断了的珍珠项链不停的掉悲恸:“易顾林,它弹不了钢琴了……”
易顾林心里隐隐作痛,把女孩的手捂住:“乖,可以弹鹤洋小朋友。”
“它真的弹不了,它一直在发抖,真的!”
言罢,旋即,她像受惊的小鸟看他问:“它以后会不会连你的手都牵不了,捂不住啊?”
字字钻心,他痛苦万分满脸隐忍:“我会拉住你的手,紧紧的。”
上帝,我恳求您快点让我的女孩快点好起来,我愿意付出除了生命以外的代价。
他从来不信这些,可此时此刻他无可奈何,只能疾病乱投医。)
她泣不成声。
女孩又重新的坐直背脊面对钢琴,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琴键上,没有抖,她忍不住欣喜若狂,却在碰到琴键面时失了控。
她这次强装镇定,恐惧的盯着手再发抖,她盯啊,盯啊,它不尽人意的抖啊,抖啊。
停下,停下,停下,停下……
最后,女孩还是忍不住的崩溃了,她双眼一闭,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
等她再醒时,也是黄昏落日尽头时。
黄鹤洋缓缓的起身,她面如死灰的看了眼钢琴,把它合上。
然后,无精打采的去做着别的事情,看手机,吃饭,还写了些东西放到一个白色信封里面。
可是,这一切看起来都死气沉沉的,没有平时的感觉,总能让人感觉到她在密谋着什么。
到了,晚上。
原本,睡着了的人醒来。
她进到自己的衣帽间里面,换了件白色连衣裙,背了一个别有一只加菲猫的斜挎包便出门去了。
(录音。)
夜晚的公园幽静得只听见河边缓和的水声,漆黑得只能看见水光粼粼。
女孩站在河边心无杂念,心旷神怡,风轻轻吹起她的头丝,她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她看不清。
她没有掉眼泪没有夜盲症没有近视。
她就是有点累。
她好像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四下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她被黑暗一点一滴吞噬着,她逐渐的与黑暗融为一体。
过了会儿,她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和一封信放在岸上,把十字架卸下发在地上,把戒指摘紧捂手心里。
黄鹤洋蹲下身垂眸伸手轻轻的抚摸了那封信,脸色浮现却一抹无奈的苦笑:“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就在你身边。”
(过去。)
言罢,她起身往岸上的坡走去,她沿着坡走过去,找了一个适合的高度,抓得紧紧的戒指在手心里,一跃而落到水里,像一朵白色花朵落入水面,而她沉入水里。
溅出的水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听到最后第二道声音,最后,一道声音时,她恍恍惚惚之间在水里看见了模模糊糊的他,清楚的听见了那声我爱你。
水里没有任何一点空气,呼吸不通畅好难受,她微微的张开口,想寻找空气,谁知跳河自杀那么难受。
水为女孩腾出空间,鱼儿们纷纷让开位置给她,在她周围围成群注视她,任着她往下沉去。
手术门前的灯。
夏目筱幸大晚上接到黄鹤洋的电话,以为她是来求和,谁知是差一点要了她的命的恶号。
“喂,您好,请问您是黄鹤洋的朋友吗?我是梁博有,她刚才跳河自杀,现在正在抢救中,希望您能到xxx医院来一下。”
夏目筱幸衣服凌乱鞋子来不及换就赶来了,她焦虑不安的看着前面的人气喘吁吁问:“鹤洋哥哥,在哪里?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