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泪水滂沱，凄声道：“小红，是我啊。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小红一愣，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仔细一看，面色大变。
“知秋姐姐，是你吗？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见到自己从前的姐妹，如今成了这副惨象，小红既震惊，走觉得心酸。
知道知秋得罪了二夫人不会有好日子过，可亲眼见到还是有些惊心。
屋子里，廖青云靠在软榻上，肚子高高隆起，一看便是即将临盆的样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知秋，冷笑不止。
“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的县令夫人嘛，哎呀呀，怎么样子如此凄惨哪，我都不忍心看了。”廖青云看着形如枯槁的知秋，心中痛快。
这个贱人害的自己头上又多了个平妻，原本想着自己母凭子贵，将来能爬到正室夫人的位置，这一下就遥遥无期了。
尤其是那苏琴长得青春美貌，比自己强了不是一点半点。一进门就把孙老爷的心拢过去了，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身孕，恐怕大半时间都会宿在苏琴的东垮院里。
尤其是上个月，苏琴又查出了身孕，孙老爷更把她当个宝了。
要不是这个贱婢，她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廖青云握紧了双手。
为今之计，一定要先生下儿子。只要有了儿子，哪怕孙老爷宠着苏琴，她也不在乎了。
反正廖青云也不爱孙老爷，不过是看中了孙家的富贵而已。她也从来没想过，让孙老爷爱重她一生。
看大夫人卢氏和孙方一路风雨走来，创下了这偌大的家业，最后不也只能闭门不出，不管这些闲事嘛。
好在，孙老爷顶多是不宠爱她，倒也不至于冷待自己的女人。只要她有了儿子，就算真的失宠，最差也不过就是卢氏的待遇。
虽说那样的生活也不是廖青云最满意的，但是相较于嫁给一个庄稼汉，一年四季辛苦的劳作。在孙家吃闲饭的生活，她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再说，只要有了儿子，那就是孙家的长子。好好培养他，将来自己未必没机会再争一争。
廖青云神色变幻，张氏在一旁心情忐忑。
“青云，你没事吧。”
“嗯？没事，就是想了些事情。好啦，知秋下去吧，看着就晦气。”廖青云恹恹地看了她一眼。
再磋磨她又能怎么样的，事情都已然如此了。
知秋跪得腿都麻了，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低着头出了屋子。
小红在外面等着，看她出来了，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中。又忙活着沏茶端上点心。
“知秋姐姐，吃点心吧。你怎么瘦成这幅样子。”
知秋咬着点心，泪水滚滚落下。以前不觉得，现在看起来，就算是在孙家当丫头的日子，都是那样的美好。若是她不贪心，不想着害人，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了。
张氏跟廖青云说了一堆好听话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青云啊，咱们娘俩儿今天来，实在是有事求到你了。你侄子他明年在书院的束脩，老爷子不肯给了，咱家又没有私房钱，真是没办法了。能不能……”
话说一半，张氏便停了口。一脸期待地看着廖青云。
要是个懂事的，这时候就应该把话接过去。可廖青云却半晌没吭声，耷拉着眼皮不表态。
张氏一急，忍不住说道：“青云，这女人除了要讨好婆家，娘家也很重要啊。不然，没娘家撑腰的女子，在婆家是直不起腰杆的。”
廖青云心中冷笑，她哪儿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可这娘家也得扶得起来啊。就廖秋文这样的，没什么本事，脾气还大。自己出点银钱倒是不要紧，可万一养大了他们的心，以后甩不掉了可就麻烦了。
再说，自己有银子，还不如去讨好三哥家呢。最起码人家的一双儿女个个有本事，闺女能挣钱，儿子都已经是秀才了。哪儿像大哥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娶不上媳妇，一个连童试都过不了。
要不是因为给廖秋生讨媳妇，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说到底，还是他们连累了自己。结果呢，出了事以后，大房连句贴心话都没说过。平白得了一个通房丫头，把自己扔到一边了。
现在有事又想起自己了，当她是什么人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大嫂，不是我不帮你。不过，秋文也考了两次了吧，也在书院读了好几年了。若不是这块料，不如还是算了吧。早点从书院出来，跟人学学记账，将来当个账房先生也好养家糊口。”廖青云的话说得还是很克制的。经历了知秋的事情，她也悟到了些道理。
不能把人必到死角，凡事留一线，对自己也有好处。
“那怎么能行。秋文是要做官的人，怎么能去做那些下贱的工作。”张氏又急眼了。
廖秋文脸色也不好看，说来说去，谁也瞧不起他，觉得他不如廖秋君罢了。他就不信，今天若是廖秋君来借钱，小姑能不给。
廖青云冷笑，做官，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张氏这个糊涂的娘，廖秋文也不一定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嫂，你好好想想吧。我也是好意。孙家有不少铺子，账房先生也不少。只要你愿意，我跟老爷说句话，秋文便能有口饭吃。不然光读书，养活不了自己，以后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而且， 你不想给秋生正正经经娶个媳妇了吗？难道一辈子都让他跟知秋过。你要是这样想，我也管不了。”
“这……”张氏有些动摇了。
她是疼爱廖秋文不假，也不想让三房压自己一头。可是她也同样心疼廖秋生，一想到要让儿子和那个半死不活的黑心贱人过一辈子，心里就堵得慌。
“娘，我不想当账房先生。”廖秋文看母亲心动了，心中焦急不已。他是要做官的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哪儿能窝在一个小铺子里打算盘啊。这简直是在羞辱他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