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当十年4
“刷刷刷……”快剑齐发，剑气四溢，青光数道，杨影枫这时正在山谷底练习“逍遥掌法”和“逍遥剑法”。两种绝技合齐并用，一剑斩出，那剑气直逼湖面而去，剑气所过之处，震出一道道水柱，其声震耳欲聋，又是一左掌推出，一排气墙忽生，砰的一声巨响，瞬间便将那湖水震飞数丈之高。
静修道长在一旁连连叫好，不停地点头，心道：“嗯，影枫这孩子的悟性真高，只短短一月的时间，他居然把两种绝技合齐并用，收发自如，就算我和师兄也从未想到。嗯，不错！真是武学奇才，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当今武林，谁有匹敌，谁有如此之高的造诣？恐怕也只有我的好徒儿影枫了。”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过三年，杨影枫师徒在谷底迎来了第三个寒冬，大雪纷飞，皑皑白雪，潭中深水也已冰封。
由于静修道长年岁已高，加之当年他坠崖之时受伤不轻，风寒入肺，谷中又寻不到良药，多年下来，他的风寒越来越重；遇上如此寒冷天，病情甚重，一病不起，躺在山洞的稻草上；洞中虽有燃起的柴火取暖，但仍觉寒冷，还不停地咳嗽。
杨影枫拿着一件用兔皮做的上衣，来到了静修道长身前，说道：“师傅，你穿上。”静修道长说道：“影枫，还是你穿吧。如今师傅已到了油尽灯灭之时，只怕是……咳咳……只怕是命不久矣了。”说话间，伸手抚摸了杨影枫的额头。
杨影枫眼含热泪，说道：“师傅，你别这么说，你一身盖世武功，这点小病岂能让你……呜呜……”
静修道长安慰道：“影枫，我的好徒儿，好男儿汉流血不流泪。”说着，伸手为其拭泪，又对他道：“影枫，师傅当年坠崖之时已受了内伤，再加上风寒入了肺腑，能再此活了十余年，已是苍天有情了啊！没想到上天还让咱们师徒在此相遇，为师就是一死，也不枉此生了，也会含笑离去的，只是……只是为师放心不下你啊。”刚说完此话，便呕了一口鲜血。杨影枫惊慌失措，急忙伸手将其擦去，汪着眼泪道：“师傅，你不能丢下影枫，影枫离不开你。”
静修道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影枫，为师只怕是时日不多了，我有几句话要交待于你。”杨影枫含泪道：“嗯，师傅，你说吧？”静修道长说道：“影枫，这三年来我与你在此作伴，倒也不觉孤独，但为师离去之后，这寂寞之地可就只剩你一人了，为师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杨影枫泪花闪落，点头道：“嗯，师傅，徒儿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好地活着。”静修道长说道：“影枫，事事无绝对，假如……假如有一天你能离开此地，日后你能见到我的师兄，你就对他说：“我已经不再恨他了，我也时常记挂着他，同门师兄弟的情义一直都铭记在心上。”咳咳……”杨影枫道：“嗯，师傅，我若是能出得去，一定会转告你的话。”
静修道长又道：“好了，影枫，师傅该说的都已说了，你也别为师傅难过了，人都有一死，为师又不是神仙，终究会离开人世。”说话间，见杨影枫仍泪流不止，又对他说道：“影枫，为师突然觉得肚中空空无一，不如你出去寻些野味回来，咱们畅快地大吃一顿？”
杨影枫站起身来，用衣袖擦去眼角泪水，说道：“嗯，师傅，你等着，影枫这就去。”说完，转身便跑出了山洞。
过了一会儿，杨影枫手中提着一只野兔，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山洞中。他快步走到静修道长跟前，说道：“师傅，你看！我抓到了一只兔子。”
静修道长并未作答，杨影枫身体一颤，惊慌失色，手中的野兔弃也之于地，那只野兔猛地一下就窜了出去。杨影枫呆呆地愣在此间，凝视着自己的师傅，见他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急忙伸手探其呼吸和心跳，两者全无。杨影枫泣不成声，汪着眼泪，大声地呼喊道：“师傅！师傅……师傅……”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其声响彻整个山谷。
杨影枫将静修道长的尸身抱在怀里，伤心欲绝，哭了好半天，实不相信自己的师傅就这样去了，回过神来之后，心想：“还是让师傅入土为安吧。”随即将自己师傅的尸身放在背上，来到了一棵千年古松下。
大雪纷飞，谷中白茫茫一片，一棵千年古松下，一位少年正伏墓痛哭，此人正是杨影枫。只见那墓碑上刻着“静修道长之墓”，左边还有一行小字“徒儿杨影枫谨立”。
人死不能复生，杨影枫深知其理。但静修道长对他有救命之恩，师徒情分，他怎能不伤心？他守在静修道长的墓前，伏墓伤心痛哭，一连过了好几天。
冬去春来，花又开，花谢花开，又一年。杨影枫已在谷底渡过了数月，终于熬过了寒冬，迎来了春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百鸟齐鸣，百花争妍，谷中彩蝶成群，春意盎然。杨影枫走出了山洞，双臂一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啊！好美的景色。”
然而，在这数月之中，杨影枫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寂寞，明白了当初静修道长为何日日夜夜唠叨过不停，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如今他也学会了自言自语，即便是抓到一只野兔，都不忍心对其下手，非得对其说上一番，虽然那些野兔不通人性，但杨影枫也觉得有趣。
就这样，无数个日日夜夜，年复一年，杨影枫在这山洞里度过每一天，练就盖世神功，每过一天，他就用霄灵剑在石壁上画上一剑，与他作伴的，除了那些野兔，就只有潭中白鱼和闲云野鹤，孤独也造就了他坚强的信念。
一天，杨影枫看着那石壁上刻下的诸多剑痕，不由得一阵发呆，感慨万千。他与静修道长一起生活了三年时间，在这三年时光里，有人作伴，倒也不觉得孤独寂寞，而后独自生活的每一天，就觉度日如年。如今，他看到那石壁上的道道剑痕，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又在此渡过了两年时光。
杨影枫眼含泪花，心道：“难道我今生只能在此孤独至死吗？当年我爹爹惨死于“凌绝峰”，我今生不能为父报仇雪恨，如此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缓缓地走出了山洞，仰望蓝天，只见当空烈日发出耀眼光芒，忽见五彩祥云，好像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举目远眺望，又见瀑布，思绪如潮：“师傅临终遗言，让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嗯，我一定不能放弃。”想着想着，只觉肚中空空无一，咕咕作响，随即向远处的一片果树林跑去，只见他纵身一跃，飞身上树，伸手便摘到了一个大蟠桃，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连吃了好几个，方才从树干上跳下，刚要离开，忽见得地上有七八个蟠桃，拾起来看了看，不由得为之一颤，只见那蟠桃上还有被咬过的痕迹，竟有两排齿印，只吃了一半，就被弃之。
谷中食物本就很少，杨影枫平日更不会如此浪费食物。他见此情景，既心疼，又疑惑不解，心中一阵发麻，心道：“难道，这谷中还有其它人？这不可能啊！我在此生活了五年有余，除了我和师傅，我从来就没见到一个人影？”看了看手中蟠桃，心中又想：“但，但……但这分明就是人咬过的痕迹呀！”
正在杨影枫疑惑不解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沙沙声响，回头一看，见得那山崖边的杂草还在晃动。杨影枫心道：“难道……难道这谷底还有怪兽？”拔出了手中霄灵剑，快步走了过去。他扒开了那茂密杂草，随即大吃一惊，只见一个小小的山洞口呈现眼前，再向里瞧去，竟然是漆黑一片，他壮着胆子手扶着石壁，缓缓前行，又向前行了一会，忽见到了一丝亮光，心中甚喜，加快了步伐，想一探究竟。突然，他脚下一滑，掉了下去，眼前一黑，晕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杨影枫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已竟躺在一小潭浅水之中，而一只小猴子正坐在自已身旁悠闲地啃着蟠桃，又见此山洞宽敞无比，是一个天然溶洞，距地面十几丈处，还有一个簸箕大小的洞口，那阳光由此处照射进来，发出耀眼光芒。
杨影枫翻身而起，用手揉了揉双眼，激动万分，心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想不到我在谷底度过了整整五年时间，都未曾发现还有出去之路。今日真是……嗯，一定是爹爹和师傅在天之灵保佑我，为我指其明路。”
那只猴子见了杨影枫后，竟不胆怯，走上前来，还拉了拉杨影枫的衣襟。杨影枫也觉惊奇，伸手抚摸着小猴子的脑袋，高兴地说道：“小猴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谢谢你……谢谢你……”
随后，杨影枫带着那只小猴子原路返回，来到了蟠桃树下，他一掌击在了树干上，只见那树叶四处飞散，震下了不少蟠桃，小猴子跑上前去，捡起蟠桃就吃了起来。
杨影枫笑了笑，说道：“小猴子，谢谢你今日给我指其出谷之路，这蟠桃就算是我感谢你的吧。”小猴子叽叽地叫个不停，好像是听懂了什么。杨影枫又笑了笑，转身离去。
杨影枫来到了静修道长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眼含热泪，说道：“师傅，如今徒儿就要离开此地了，特来向你辞行。当年你临终遗言，对我说：“一定要我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如今，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如此之长的时间？师傅，徒儿永世不忘你的救命之恩，教导之恩。”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擦干泪水，快步向那溶洞跑去。
杨影枫凭借绝世轻功，从溶洞口飞出。啊！一股强烈的阳光刺激到他的眼睛，望着耀眼的光芒，此时的他太激动了，仿佛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热泪盈眶，双臂一展，对着天空就是数声呐喊：“啊！啊……”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山谷，好似传了数里。此声包含太多太多，只让他喜极而泣。
杨影枫顺着山间小路来到一条小河边，俯身下来来，尝了一口甘甜的河水，抬眼看时，又见不远处炊烟袅袅，他喜形于色，由此小道而去。
乡间小道，简陋茅舍，忽见一群强盗正在为难一户人家。只见那带头之人是一个彪形大汉，手持大刀，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一脸的络腮胡，满脸横肉，年纪大约三十余岁，此人正是黑风寨的陆小叁。他猛地一脚踹在那个老汉的小腹上，那名老汉应声倒地，而在一旁的少女和一名村姑急忙将那名老汉扶了起来。
只听陆小叁喝道：“我们寨主看上你家的霜儿姑娘，那是霜儿姑娘的福气！你要是再推三阻四，不识抬举，我便一刀结果了你！”霜儿爹爹哀求道：“求求你放了霜儿吧！她才十八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还靠她养老送终呀。你行行好，放了她吧！我给你磕头了。”双膝跪地，接连瞌了好几个响头。
霜儿娘含泪道：“大爷，你放了霜儿吧，我们一家三口对你感激不敬。”
陆小叁又是一脚踹在霜儿爹爹的肩上，将其打倒在地，喝道：“滚！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霜儿要是成了咱们的寨主夫人，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咱们寨主随便施舍几个小钱给你，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真是不识抬举。”说着，上前一步，一把便将霜儿拉了过来，势要将其带走。
霜儿哭泣道：“爹，娘，救救霜儿……救救霜儿……”
黑风寨手下喝道：“再啰嗦，就杀了你爹娘。”说完，一掌推在霜儿后背，将其倒在地。
便在此时，只听得嗖的一声，忽见一人从树干上纵身飞下，这人正是杨影枫。
杨影枫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陆小叁抬眼一看，登时一愣，明明烈日当头，却见杨影枫身穿兽皮衣裳，不由得一阵好笑，说道：“那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敢管我“黑风寨”的事，不想死的话，就快给老子滚！”杨影枫两眼一瞪，两道浓眉微微上挺，笑道：“大爷我要是非管此事，你又如何？”陆小叁左手一挥，对其手下说道：“兄弟们，快！给老子围起来！”
杨影枫对付这些蒌蒌，杀鸡还用牛刀，连剑都没拔，空手与其较量，几个回合下来，就把眼前凶神恶煞之徒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陆小叁双膝跪地，抱拳道：“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无珠，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杨影枫怒道：“还不快滚！”话音刚落，陆小叁带着十几名手下，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霜儿一家齐跪地上，感谢救命之恩。杨影枫连忙将三人扶起。霜儿柔声道：“霜儿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说着便跪在了地上，杨影枫将其扶起，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霜儿姑娘，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将她扶了起来。
霜儿爹爹抱拳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敢问少侠大名？”杨影枫抱拳道：“在下杨影枫。”霜儿爹又道：“杨少侠，多加小心，那“黑风寨”可不是好惹的呀！“黑风寨”的山贼平日四处打家劫舍，坏事做尽，其实就是一强盗窝。”杨影枫笑了笑，说道：“多谢老伯提醒，我倒是想会会那黑风寨。”
随后，霜儿一家为了感激杨影枫的救命之恩，盛情招待杨影枫。山里人家自然是不比城里的达官贵族，那一桌子的饭菜只不过是些粗茶淡饭，但杨影枫在谷底整整生活了五年，在这五年之中未食一粒盐，如今吃着这饭菜，只觉味道极其鲜美，就像吃山珍海味一样，席间也难免有些失态。霜儿的娘见其杨影枫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便送了一些衣服给他。杨影枫告别了霜儿一家后，只身一人下山去了。
当年十来岁的小孩童，如今已长大成人，但他在武当山也生活了五年有余，现在却不识当年之路，向西行了数里地后，一脸茫然，徘徊在曲折的山道上，又向前行了几里地，忽然觉得眼前之路好生熟悉，但又忆不起此处为何地。
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轰轰之声，杨影枫走出一片树林之后，举目远眺，见得一道瀑布从两山之间飞流直下，那奔雷之声正是由此传来，又见不远处有两间小茅屋。杨影枫心道：“嗯！这……这……这不是“凌绝峰”吗？啊！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唉！事过境迁，我居然不识当年之路，要不是这两间小茅屋，我还对其记忆犹新，倒还真不知此处是何方？”激动万分，眼含热泪，飞奔进了小茅屋，抬眼一扫，只因时过境迁，桌凳早已腐朽，遍地灰尘。
杨影枫与他父亲毕竟在此生活过，在他心中，这里就是他的家，而如今只有残垣断壁，早已成了鸟兽栖聚之地，触景生情，忆起往事，愁思倍增，不自觉地迈出了步伐，由林间小道缓步而上，来到了当年他父亲坠崖的地方。
杨影枫站在崖边，微风拂面，甚感寒意，忆起往事，感慨万千，自己能够绝处逢生，恍如隔世，一想到他父亲当年的惨死，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找来一些碎石块堆在了一棵松树边，为他父亲建了一个墓，又用霄灵剑斩下一段树干，削去树皮，在上面刻到“家父杨晴天之墓”，左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杨影枫谨立。”一切停当，伏墓痛哭。
杨影枫跪在他父亲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又自言自语地道：“父亲，孩儿一定要为你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亲手杀了沐天澜，以告慰爹爹的在天之灵。嗯，还是先不回武当了，当年爹爹的死因和那经书密切相关，不如下山打听一些消息，也好为父报仇雪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