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亭吃过早饭,家里已经过来两个人拜年的,徐清行还没来。
她本来想等着,洛长里见她还坐在家里,直接催她。
“坐那干嘛,还不上你那些叔叔伯伯家拜年去?”
没办法,她只好起身踏上拜年的征途。
小孩子大概都喜欢过年,一过年就有压岁钱,虽然大部分要上交。
洛书亭去了几个亲戚关系不错的叔伯家就不爱继续串门了,她本来也不喜欢到别人家里,觉得不自在。
大人们和你攀谈,也无非就是问问多大了,读哪个年级,在哪读书,成绩怎么样,期末考多少分。
成年的就被问到有没有男女朋友,在哪工作,工资待遇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好比现在,坐在她旁边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被一桌子七大姑八大姨盘问。
“今年二十六了吧?还不找女朋友,我是过来人,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要抓紧。”
“可不是嘛,站在的年轻人就是眼光太高,这不行那不行的,等你年纪大了,就是别人挑你了。”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句,“没合适的。”
就有人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结婚就是搭伙过日子,这看不上那看不上这的,你是要娶公主?”
一通说下来,不忘再加一句。
“我一个表姐的女儿,今年也是26,人家有车有房,自己能力杠杠的,长得也好看,就是脾气不太好,太暴躁,需要人疼,你要不要我搭搭线?”
脾气不太好?有车有房?这八成是找出气筒。
问到工资,就说:“你在深圳工作是吧,哎呀,那地方厉害。从***要改革开放后,从一个小破村就到发达的大城市了,繁荣得很。”
在得知对方月收入也不过四五千后,“才四五千?不是吧,你不是在大公司上班吗?我一个亲戚,他去厂里做事挣得都比你多,看看,看看,读太多书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
直把青年说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旁的大人也有听不下去的,让她别说了,她还不依不饶,觉得大家学识低,听不懂她说的。
洛书亭全程默默磕着瓜子,最大程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那位大妈瞄到自己,拿她开刀。
待了一会,坐不下去了,起身跟婶婶说再见。
回去的路上,兜里揣着几个大红包,手里拿着手机跟宋词说刚刚的事情,对方表示很正常,她自己就遇到过。
最后,洛书亭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想念:长大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在未来的道路上,说不定哪位七大姑八大姨就拦着你上演家常剧。
宋词倒也配合,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完了说自己有事,先不聊了。
没人聊天,洛书亭漫无目的翻着好友列表,属于徐清行的那只企鹅还暗着。
也不知道他到底去没去她家拜年。
她现在还在外面,要是去了……
思及此,她赶紧快马加鞭跑回家。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洛长里爽朗的笑声,还有一道听不太清的声音。
推门,大步流星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她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的徐清行。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棉服,款式跟她身上这件有点像。拉链没拉上,她能看到他里面内搭的毛衣。
瞧她进来,洛长里和徐清行没了声音,四目睽睽看着她,然后洛长里起身。
“回来了,老徐家的儿子,跟你同龄,还是你初中同学来着。嗯,对,初中闹早恋那个,你俩慢慢聊,我先出去一趟。”
他这么直白说着之前的事,怪尴尬的,洛书亭瞪他。
后者轻笑,不理她,出门了。
洛书亭看向徐清行,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
洛书亭点了点头,从盘子里找出一颗包装精致的糖递给他,“吃吗?”
“嗯。”
徐清行接过,剥开糖衣,将糖递到唇边,含住。
糖在口腔里化开,有点凉,酸酸甜甜的。
洛书亭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给自己也找了颗,又怕自己吃糖的样子不好看,放了回去。
不行,她什么时候这么畏畏缩缩了?吃个糖怎么了,她想吃就吃,干嘛还怕自己吃糖的样子丑?
真是奇了怪了。
这样想着,她又重新拿了起来,剥开,塞进嘴里。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私心,她选了颗和徐清行一样的。
徐清行看到她的举动,唇角勾起弧度,不明显。
“元宵后开学,到时候出分班名单。”
“哦。”洛书亭不咸不淡应着。
听着他继续说,“等分班表出来,我跟班主任沟通一下,应该可以转班。”
“转班啊。”洛书亭继续应着,反应过来后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转班?你要转班?”
徐清行淡淡看着她,“不可以吗?”
反正他待在哪个班都差不多。
“不是,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尖子班不好吗?你转班干嘛?”
徐清行看着她,没说话。
洛书亭被看的怪怪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徐清行该不会要转到自己那个班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更奇怪了。
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徐清行不能转班。
她又不是理科生,徐清行转哪门子班。
“那个,有个事情我一直没说……”
“书亭!”
洛书亭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出现两道身影,是宋词和陈云飞。
洛书亭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你们怎么来了?”
徐清行:“……”
宋词背了个小背包,扯着陈云飞到沙发坐下。“给你拜年啊,一次来俩,怎么,不欢迎?”
洛书亭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了然。
哪里是给她拜年,分明就是想找个正大光明的幌子和陈云飞相处。
见她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宋词给她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眼神。
似乎才发现坐在一边的徐清行,惊讶道:“呀,徐大神也在呢?”
徐清行淡淡点头,不说话。
“刚刚你要说啥来着?被我打断了。”
经她这么提醒,洛书亭想到了一分钟前自己正要坦白从宽。
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看了看徐清行,才道:“刚好大家都在,那个,就是文理分科嘛。”
洛书亭顿了顿,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慢慢说,“我再三考虑后,选了文。”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宋词一脸惊讶,陈云飞倒是惊喜,开心道:“书亭你也选了文啊!太好了,咱两说不定分到同一个班呢!”
洛书亭干笑两声,眼神不着痕迹往徐清行那看。
少年面色僵住,透露出惊讶的神色,还有点不敢置信。
两人的目光相撞,不过几秒,徐清行别过头,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