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是一件没有办法由自己做决定的事情。
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碰到一对好的父母,遇到一个没有太大问题的家庭,更是一件需要运气的事,甚至对一些人来说,是梦想不到的奢侈品罢了。
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我歇斯底里地对她说,我一点儿也不稀罕借你的肚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活着对我来说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而活着当你的子女对我来说更是痛苦万分。
我知道我一定有错,我的言语也像一把尖利的刀子,往她的心口上狠狠扎下去了,但是我不会再道歉和妥协了这一次,我知道她伤口复原能力永远比我强,她转身就会把我们的争吵忘记,在外面继续过她的潇洒人生。
我们彼此用言语羞辱,也在争吵中说出对对方最真实的厌恶。
是的,我对她的厌恶从没有消失过,从小的时候她不管我的死活天天在外面鬼混,到长大以后害怕要负担我的生活费总是和我父亲两个人互相指责推诿责任,到我出入社会以后开始拿我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以后,我对她仅有的一点点幻想也终于破灭掉。
我曾经问过她,这么不想养孩子,为什么要生孩子。
她说每个人都生了,她当然也要生。
我问她,别人生了,别人也好好养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养你的孩子呢。
她说,我有条件养你吗?我没让你饿死我就算不错了。
她觉得我没有饿死就已经是一件最幸运的事情了。
为人母亲,她从小没有带我认过一个字,她在外面和别人说,小孩子是怎么样的已经由上天安排好了,不需要父母教。
小的时候,她把我带到赌场,让我在赌场外等着她赌完才带我回家做饭吃,或者有时候干脆不做饭,家里连一粒米都不曾有过。
上初中的时候,她工作过一阵,那阵子,也是我感觉自己最和她相依为命的日子,我曾经想着,我也要努力学习,以后不让她过苦日子,可是一旦她的处境变得好一些,她总是原形毕露,对金钱的贪欲也越来越大,注意力也全留在外面不正经的男人身上。
如果她能坦诚地活着我反倒能接受,可是这样的她还是要在别人面前假力扮演一个好母亲的角色。而不得不说,她还算一个成功的演员。
一个不愿意负担儿女生活总是反复质问儿女你能为我带来什么的人,却真的成为部分人眼中应该得到福报的母亲。
也许我该换个角度想,如果我不承认了我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她确实不需要再为我负担些什么,而相应地,她也应该放下那些对于我的不切实际的期待。